第三十章 多事之秋
作者︰陳進      更新︰2019-12-29 18:08      字數︰2358
    此時老段重新開始頻繁地上網,頻繁地網戀。此人相信天下之大,美女總是有的,盡管本校讓人失望。因為欺騙少女芳心是老段的特長和愛好,所以他對此表現得非常專業和得心應手。

    老段先取了一個十分憂郁的網名,叫做︰“多瑙河的眼楮”,然後在談吐間繼續發揚憂郁的風格,以便激發對方少女的母性,從而使對方墮入愛河不可自拔。

    我們寢室一位叫朱奇的家伙,私下里對我說︰“原來老段有戀母情結啊!”

    然後我問︰“什麼叫戀母情結啊?”

    朱奇馬上抱出一本書,念道︰“弗洛伊德發現,他的許多病人都有殺父娶母的沖動。看過了古希臘悲劇《俄底浦斯王》後,他相信,所有的人都有這樣的沖動,在男性表現為‘殺父娶母’,在女性表現為‘殺母嫁父’。他把這種現象命名為‘俄底浦斯情結’,翻譯成中文就是‘戀母情結’和‘戀父情結’。ヾ”

    我說︰“可是老段沒有殺父娶母啊?”

    朱奇馬上又念︰“隨著年齡的增長,戀母情結的對象漸漸年輕化,終于被同齡人所取代。此時,相似作用表現為與同性的同齡人形成友誼,互補作用表現為與同齡異性相愛。真正意義上的友情和愛情產生了。這就是第三戀母情結。ゝ”  

    我終于明白︰“原來如此。”

    ヾ《論戀母情結》   作者︰黃國勝   引自︰2004年中國精神分析年會論文匯編,323-327頁  

    ゝ《論戀母情結》   作者︰黃國勝   引自︰2004年中國精神分析年會論文匯編,323-327頁

    一天老段在網上遇見一個女的,此女問道︰“你怎麼取這個網名啊?”

    老段回復︰“因為我的眼神就像藍色多瑙河一樣憂郁啊!”

    女的說︰“真的嗎?難道你是一個憂郁的男人嗎?”

    老段說︰“很明顯,我就是這種人。同學們都稱我叫憂郁王子。”

    之後兩人一拍即合,開始了網戀,之所以速度這樣快,是因為那女的居然是香港的。

    老段問︰“你真的是香港的嗎?”

    女的說︰“當然。如假包換。”

    老段馬上撒謊︰“我也是香港的啊!”

    女的不相信︰“你也是?那你怎麼跑到大陸來了?”

    老段說︰“今年我考香港科技大學差幾分,只好到內地念民辦大學了啊。”

    女的馬上感嘆︰“啊!港科大的分數很高啊,你只差幾分,那你學習很不錯啊!”

    老段說︰“還行吧。主要以前玩掉了,否則我今年哈佛都考得取啊。”

    女的說︰“你真是人才啊!你以前玩什麼的啊?”

    老段說︰“以前比較古惑啊,經常帶小弟們去旺角砍人啦!”

    女的馬上發情了︰“啊!我最愛旺角的猛男了!你有馬子嗎?”

    老段說︰“以前有一個,後來跟一個條子跑了啊。你有凱子嗎?”

    女的說︰“沒有啊。你做我凱子好不好?”

    老段連連感慨發達地區的女的談戀愛真是神速︰“好啊!”

    老段可能對自己家鄉的了解還比不上對香港的了解,因為老段童年的理想是當一名黑社會老大,看了很多香港古惑仔的片子,然後到了初中的時候,已經比陳浩男更了解香港了。

    而老段成為黑社會老大的理想也由來已久,當時老段的父親為了鼓勵兒子好好讀書,這樣說︰“將來你一定要考上清華北大,這樣你就可以賺很多的錢,玩很多的美女。”

    這句話讓老段在相當長一段時間用功讀書,不逃課,不抄作業,不打游戲機。

    後來老段看了一些香港的片子,覺得賺很多的錢,玩很多的美女,不一定非要考清華北大,做黑社會老大也可以,而且不需要發奮讀書,不需要吃苦,只要會用刀就可以了。

    這就是老段理想的來源。

    老段和香港女戀愛之後,情緒變得極其高漲,倆人經常通宵通電話,一般都是由香港女打過來的,電話鈴響在月升時分,老段掛電話時已是東方既白。我們驚嘆︰“香港的女人真是有錢啊!”

    然後我們都在思考這個女人為什麼會這麼有錢,思考的結果是,這個女人一定是在香港紅蕃區坐台的名妓,從業十幾年積累了大量的賣淫錢,目前年齡大了,人老珠黃,無人所嫖,急需找個男的從良。而香港現在男的比較少,于是就找到內地來了。

    我們把這個想法告訴老段,老段想了一會,說有道理!老子不和她談了。

    此後兩人便斷絕了關系。

    事實是,老段覺得兩個人相距太遠,只能談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不能上床,實在缺乏趣味,不如換一個,妓女不妓女的倒是無所謂,如果是妓女還正合他意,畢竟床上經驗十分豐富。

    當年的春天是個多事之秋,先是伊拉克戰爭爆發。之後國內突然間爆發非典,為了避免傳染,學校采取封校的措施。這嚴重影響了我們的正常生活,因為我們的絕大部分活動都是在校外進行的。當我們看到緊閉的學校大門時,大叫︰“完了,我們與世隔絕了,淪陷孤島了。”

    沒有別的娛樂活動,大家只好在寢室里打麻將賭博,老段還買來了幾十瓶啤酒,以便大家在專心致志地賭博之余還有飲料喝,不致渴死。

    後來一天藝術系的一個家伙在食堂喝醉了酒,頭重腳輕,一不留神,一頭栽進正在炸油條的油鍋里,被搶救上來時,頭部已成金黃色。這成為學校食堂成立幾十年來做的最杰出的一道菜。

    于是學校禁止校內賣酒,這讓我們感到十分為難。後來老段說只能使用絕招了。此人在某天夜晚,獨自翻牆跑到校外,拎了一箱罐裝啤酒帶回來。

    大家問︰“你怎麼不買瓶裝啤酒啊?”

    老段罵道︰“你以為我是神啊?我是翻牆過去的,買瓶裝的回來我還不炸得和藝術系那個傻逼一樣啊!”

    非典期間翻牆其實是件很普遍的現象,比如我們的班長徐雄同學就在此時泡到了一個藝術系的女生,因為在校內野合比較麻煩,于是徐雄每晚帶著那女生翻牆出去開房間。

    老段說︰“那女的真是巾幗豪杰啊。那麼高的牆,我翻過去都有點困難。那女的居然進進出出,一天兩次,厲害!”

    朱奇說︰“因為那女的色膽包天啊。”

    後來全國各地不斷傳出有人染上非典而死的新聞,我們開始整日提心吊膽地生存,害怕哪天此病毒會光臨我們體內,于是難得地講起了衛生。

    當時我買了很多白醋回來,在寢室里到處噴灑,搞得人們一進來,立馬感嘆︰“空氣真酸啊!”而老段一天下來大約要喝掉十幾袋板藍根,藥店老板一見老段來了,立刻變得極其興奮,認為財神降臨。

    然而朱奇同學依舊我行我素,繼續不講衛生,每晚在寢室操練降龍十八掌,認為病毒會被降龍十八掌打死。當時我們覺得這家伙不可救藥了,並且由衷地希望學校能把這家伙隔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