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天崩地裂
王梅當初簽的支教合同已經滿了,本來馬上就可以回到城里的學校上課,沒想到學校王老師的丈夫出了車禍,成了終身殘疾。王老師既要照顧丈夫又要工作,她曾經把丈夫也帶到了鄉下的學校來,可丈夫又要經常去醫院換藥,一切很不方便。看到王老師的實際困難,王梅就主動把回城的名額讓給了她,想等著以後有機會再回城里。
梁飛的兒子梁超剛剛滿了六歲,梁奶奶就把他送到了學校去上學,王梅成了梁超的班主任老師。李峰剛剛五歲半,王梅也讓他成了一年級的學生,他和梁超成了同學。
那一次,幾個學生在操場上玩皮球,看著大家玩得那麼高興,站在一邊看熱鬧的梁超也跑過去和同學們一起玩皮球。很快梁超就把皮球搶著了,一個大個子男同學馬上就沖到了梁超的面前,狠狠地搶過他手上的皮球,然後用力把他推倒在地上。梁超不停地哭,他邊哭邊說︰“你們把皮球給我,是我搶著的。”大個子男生見梁超要他還皮球,他氣不打一處來,馬上打了梁超一巴掌,然後罵他︰“你是一個沒人要的野種,你爸爸是壞人,我們憑什麼把皮球給你?壞人的兒子不能跟我們一起玩,要是以後你再來跟我們搶皮球,我們還要打你。”李峰也趕忙跑過去罵梁超︰“就是沒人和你玩,你爸爸是壞人,我爸爸是警察,是專門抓你爸爸那樣的壞人。”梁超又羞又氣,他馬上哭著跑了。
王梅發現梁超受了同學的欺負那時在上課以後,那節課應該是王梅的課,她走進了教室,突然發現教室里空著一個位置,她這才發現梁超沒有來上課。王梅有些奇怪,做課間操的時候,她是看到梁超了的。于是,她趕忙問有沒有同學看到梁超,大家都沒有說話。王梅覺得很不正常,她趕忙把坐在前面的一個女生喊出了教室,女生才給她說了實話,班上的男同學欺負了梁超,其中李峰也參與了,梁超已經背著書包離開了學校。王梅又氣又急,從來沒有打過兒子的她,突然走到了兒子面前,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看著李峰挨打,大家都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紛紛告訴了老師真相,然後走出教室去找梁超。
王梅帶著同學去找到梁超的時候,他已經離開學校很遠了。梁超邊走邊哭。王梅跑過去抱住了梁超,說︰“梁超,讓你受委屈了,跟老師回去上課。”梁超的情緒很激動,他不停地推王梅︰“我再也不上學了,學校里的同學都要罵我!”王梅趕趕忙向梁超保證︰“以後學校里沒有人罵你了,有什麼事你直接給老師說,老師會給你做主的。梁超,你不要難過,其實同學們就是不了解你爸爸,他只是一時做錯了事,以後他改正了就是一個好人。”看到老師那樣,幾個欺負過梁超的男同學都拉住了梁超的手,向他認錯,保證以後再也不欺負他了,一定和他好好玩。李峰也馬上給梁超認錯,梁超終于回到了學校上課。
王梅知道梁超的生日是在中午放學以後,她回到了家里才突然發現開門的鑰匙放在教室里了。王梅返回教室拿鑰匙卻發現梁超坐在教室里剝一個煮熟的雞蛋,旁邊放了一碗已經冰涼的飯。王梅一問才知道那天是梁超的生日,曾祖母就給他煮了兩個雞蛋帶到學校來吃。為了省錢,梁超從來沒有在外面吃過飯,都是曾祖母早晨給他做了飯帶到學校里來中午吃。知道了梁超這樣的情況,王梅差點掉下眼淚。她趕緊把梁超帶回了自己家里,給他做了好吃的,還告訴他以後不要帶飯來學校了,中午放了學去她家里吃,有自己吃的,就不會餓著他的。梁超在老師家里邊吃飯邊哭。懂事的李峰不停地把好吃的東西都讓給了梁超。梁超告訴老師,那是他長那麼大吃到的最好一頓飯。那頓飯在梁超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記憶,李峰給他夾菜的情景梁超以後也時常在夢里夢見,那頓飯也成了梁超和李峰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也是王梅陪著兒子吃的最後一頓飯。
大地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突然發狂了,路上的行人突然有些站立不住了,河里的水開始不停地波動起來,而且越動越厲害。房屋開始搖晃得厲害,有些破舊的房子經不起劇烈的震動開始垮塌了。山坡上懸崖上的石頭不停地往下滾,發出了一陣陣叫人膽戰心驚的響聲,頓時塵土飛揚。屋子里的東西開始不停的往下掉。大街上到處是驚慌失措的人們。公路上開車的師傅慢慢減速下來,從車窗里探出頭,莫名其妙的注視著四周的一切震動。這時,突然有人大喊起來︰“地震了!”
大街上到處是慌亂的人群,驚叫聲汽車喇叭聲響成了一團。驚慌之中的人們一邊尋找著可以安全躲避的地方,一邊摸出了手機不停地撥打電話,但手機都打爛了還是無法接通,所有的手機信號已經全部中斷。又氣又急的人們開始罵了起來,一邊還是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希望打通電話。但一切都無濟于事,手機呼叫還是失敗。膽小的女人手里緊緊地握著手機不放,開始不停地念著親人的名字,然後哭了起來,男人開始摔手機。人們的言行舉止都在這個時間里開始混亂起來了。
梁飛在勞改隊一直想著逃跑,眼看一切都不能實行,他很是絕望,于是他走了極端的方式,那就是自殺。為了挽救梁飛的生命,管教干警請示了上級領導,迅速把梁飛送到了市里的醫院進行搶救。
鄒楓正在給梁飛檢查手術後的恢復情況時,地震已經發生了。醫院里已經開始混亂起來。一個護士急忙走過去拉了鄒楓一下,說︰“鄒大夫,你還靜得下來啊?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嗎?”一看到護士那慌慌張張的樣子,鄒楓很是生氣︰“誰叫你進來?上班時間你不守住你的病人跑這里來干什麼?”護士大喊︰“鄒大夫,你知不知道地震了?所有的通訊已經中斷,我聯系不到我男朋友,不知道是他是死是活。鄒大夫,你快想想辦法聯系你的家人吧!生死關頭,親人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啊?”。“你沒有看見我正在給病人檢查嗎?你瞎鬧什麼啊?”護士馬上冷笑起,說︰“鄒大夫,現在不是唱高調的時候,為了一個犯人你值得去冒那麼大的風險嗎?要是你家里的親人有過什麼閃失,你會後悔一輩子的。”鄒楓馬上推開了護士,說︰“你給你住嘴!救死扶傷是我們做醫生的責任和義務,不管他是什麼人,在我們眼里他們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我們放棄他們不管,就等于是剝奪了他們的生命,到那時我們才是真正的罪人。”看著鄒楓那倔強的樣子,護士又氣又恨,她馬上跑出了病房,嘴里還在不停地念︰“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鄒楓沒有理會那一切,還是很鎮靜地為梁飛繼續檢查。
吃過午飯以後,王梅馬上帶著梁超和李峰去了教室午睡。開始還有幾個同學在教室里相互嬉鬧,但看到王梅去了以後,都馬上安靜下來,然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王梅也坐在講台前面打起盹來,這時,她突然覺得桌子不停的搖晃起來。很多同學都被搖醒了,他們驚恐萬狀的看著老師。有兩個膽小的同學嚇得哭了起來。
王梅馬上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她趕緊把教室門打開,但由于房子搖得太厲害,教室門馬上又被關著了。王梅只好站在教室門口用身體緊緊的頂著,然後大聲地喊了起來︰“地震了,同學們,你們快點跑出教室,全部集中到操場上去原地坐下。”
外面已經響起了樓房垮塌的聲音,同學拼命地往外跑。教室越搖越厲害,王梅覺得快要支撐不住了。就在這時,坐在教室最後面的李峰突然摔在了地上,他嚇得大哭起來。梁超也邊哭邊喊︰“王老師,我腳抽筋跑動不了。”王梅馬上沖過去抱起梁超就往教室外跑。看到母親抱著梁超跑了,李峰撕心裂肺地大喊起來︰“媽媽,你救救我,救救我啊!”王梅不停地給兒子打氣︰“你要堅持住,媽媽馬上把梁超抱出去就來救你。”就在王梅剛剛抱著梁超沖出教室門口時,只听得一聲巨響,教學樓突然垮塌下來,濃濃的塵霧彌漫在天空,王梅和梁超還有李峰頓時沒有了蹤影。
逃出去的同學,看著教學樓頃刻之間就沒有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廢墟,他們這才突然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邊哭邊喊著老師和同學的名字,然後拼命地往廢墟里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