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散去，整個天灰蒙蒙的，院子里有些蕭條，昨兒還在梨樹上盡態極妍的梨花兒被風吹落不少，掃地的婆子拿著掃帚正在清理。

    看這天氣，恐還會下雨。

    安顏咳嗽一聲，走到梨樹下，制止那人的動作，年老的女人見她，趕忙喚了一聲安小姐。

    “這梨花清理掉也是浪費，你去尋個可裝的物件兒，我拿去做梨花糕。”

    雨跡還未干，花瓣粘在地上，掃帚一掃全爛掉了，所幸只是一小片地，大部分還完好無損，只是有些髒，洗洗就好。

    那婆子應了聲，退下去拿裝梨花的東西了。

    安顏蹲下身，食指沾了沾，花瓣順著水漬，貼合著手指。

    她將花瓣放回地，待婆子回來，她吩咐，這一片的梨花瓣不用掃，待干了她會自行來處理。

    做完這一切，她便尋傅盡言去了。

    不知這位少將在忙些什麼，每日窩在書房，只有吃飯時能夠見他一面，其余時間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安顏站在書房前，欲敲門又放下手，猶豫再三，跟在身後的杏兒幫她敲響了門。

    “進。”

    磁性的聲音響起，若細听，又會發現，一絲沙啞。

    安顏推門而入，傅少將坐在太師椅上，身上已換了一件披風。

    他的披風都長得差不多，只是今日這件，少了黑色的領毛，看著有些單薄。

    傅盡言抬起頭，見是安顏，眉頭緊皺。

    “傅少將每日待在書房，也不出門走走，不怕悶壞了？”

    安顏走到他身邊，從他手里拿走筆。

    這少將府里一切都是古香古色，別人都住小洋房，他還在住大宅院。

    手里毛筆的墨水，滴落在地，暈染開一大片。

    “我每日有公事要處理，沒有安小姐想的那麼空閑。”

    傅盡言用書遮住文件，帶著三分譏哨。

    見他如此動作，知他是在提防自己，安顏深覺這位傅少將難搞，不過也可以理解，身為一方軍閥，疑心病不重才不正常。

    “公事固然重要，不過，傅少將做出的承諾也該兌現，所以，什麼時候陪我上街買衣服啊？”

    手中毛筆擱置，她傾身上前，單手撐在桌上，離得他極近。

    臉上帶著笑容，輕輕淺淺。

    安顏打算厚臉皮到底，說什麼也要讓他出門。

    “滿衣櫃的衣服還不夠你穿？”

    傅盡言靠在椅子上，手纏著她的發尖兒打旋，臉上盡是玩味。

    這女人從一開始就熱衷于讓他出門，不知打的什麼主意，或者說，是她後面的人，忍不住，想出手了？

    他傅盡言向來不懼于天，不畏于人，且遂了她的願，看看她玩兒什麼把戲。

    咳嗽聲再度響起，打破曖昧的氣氛，兩人各懷心思。

    她神色詫異，原以為他不知杏兒出門買衣服的事。

    “自然是夠的，我想出門買點別的。”

    同一個姿勢久了有點手酸，她雙手撐住身子，一躍坐上書桌。此刻，她的頭發還被傅盡言勾著，距離遠了，扯得生疼。

    打掉他的手指，柔軟的青絲得到解脫。

    “明日一早出門，現在安小姐可以出去了吧？”

    既然已答應她，屬實不想讓她繼續待在這里，他開始趕人。

    “自然。”

    他松口，安顏怕他後悔，急忙招呼著杏兒隨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