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争风吃醋
作者:刘万里      更新:2019-07-07 10:39      字数:5731
    天气异常地闷热,已是一个月没下雨了,我的心情非常低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空虚和寂寞。有些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曹丕最终还是娶了郭女王为妾。

    卞夫人对这件事睁一眼闭一只眼,她还是希望他的儿子能给她多添点孙子,多子多福。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郭女王出生低微,她曾是一名歌舞伎,以卖艺为生,而这些经历跟卞夫人当年颇为相似,所以有时卞夫人不免向着郭女王说话。

    卞夫人跟曹操的其他夫人和小妾关系微妙,我不敢跟她们过多地交往,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女人间是非很多,传到了卞夫人的耳朵里,会得罪卞夫人。

    曹丕妻妾成群,但我作为正室,必须要保持我的威严。她们在我面前大多还是唯唯诺诺,以前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李贵人、阴贵人、柴贵人,如今见我跟卞夫人走得很近,也改变了对我的态度,对我也客客气气。

    雨下了三天,终于停了,太阳出来了。

    我没想到,李贵人、阴贵人和柴贵人她们同时来到了我的房间,我问她们找我有什么事,其实我明白她们的心事,以前曹丕非常宠爱她们,她们三人为了争宠,相互算计,如今曹丕有了新欢,冷落了她们,她们心里很难受,三人为了共同的“敌人”,凝聚在了一起。

    李贵人说 :“夫人,你对曹丕娶郭女王这件事,怎么看?”

    “天下男人都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我叹了一口气说。

    柴贵人说 :“我看这位郭女王不是善茬的主,你看她的名字,还‘女王’,从她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她的野心来,她不仅想要取代你的位置,还想当皇后。”

    阴贵人说 :“就是,就是。长着一对狐狸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呵呵一笑,我知道她们想煽风点火,让我跟郭女王把关系闹僵,想借我的手来为她们出气。我也想让她们联合曹丕的其他妻妾,来共同对付郭女王。

    就在我们商量如何能把郭女王赶走时,曹丕领着郭女王来拜见我了。曹丕每次娶了小妾都要来拜见我这个正室,这是规矩。

    郭女王一直没来拜见我,这是她有失礼节的地方,显然她没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曹丕走进房间,看了李贵人、阴贵人、柴贵人一眼,不好意思地一笑,说 :“夫人,我带郭女王来拜见你。”

    我打量了郭女王一眼,她衣着华丽,面带微笑,行了礼后说 :“郭女王来给夫人请安了。”

    我没理她,冷冷地对曹丕说 :“娶了新欢,高兴得忘了规矩吧?你不是个最讲规矩懂礼数的人吗?”

    曹丕尴尬地一笑 :“是我不对,这不我带她来见你了吗?”

    我扭动了一下腰肢,对丫鬟说 :“怎么突然腰酸背痛,丫鬟跑哪去了?喊丫鬟来给我揉揉肩、捶捶腿!”

    曹丕用胳膊碰了郭女王一下 :“快去给大夫人揉揉肩捶捶腿!”

    郭女王有点不情愿,板着脸,撅着嘴,随即面带微笑朝我走来,笑得如三月桃花 :“夫人,我来给你揉揉肩。”

    我没想到郭女王的脸变得如此之快。她认真仔细地揉着,但我觉得一点都不舒服,明显地能感觉到她把她的不满通过手指发泄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笑着说 :“你是铜鞮侯家的婢女,又是妾,伺候人应该是你的强项,怎么下手这么重?没有人教过你吗?”

    李贵人、阴贵人和柴贵人站在一边捂嘴窃笑。

    “对不起,夫人!”郭女王说。

    “也难怪,你出生低微,以卖艺为生,下手不免重。”我说,“给我捶捶腿吧!”

    郭女王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这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她蹲了下来,轻轻地给我捶腿,我依然不停地说 :“你捶腿一点都不专业,怪不得铜鞮侯要把你送人。如果我是铜鞮侯,我也要把你送人,这样我既讨好了主子,又获得了升官发财的机会。你的男人铜鞮侯真是一个聪明人……”

    一直憋红着脸的曹丕,突然大吼一声 :“够了,还有完没完。”他拂袖而去。郭女王站起来,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追曹丕去了。

    李贵人、阴贵人和柴贵人见郭女王走远了,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随即告辞,她们说明天曹府将有贵客登门,可能将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她们回去要准备一下。我突然发现,曹府上上下下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挂满了彩旗和彩绸,装扮一新,充满着喜庆。

    明天谁会来呢?我心里在琢磨,连李贵人、阴贵人和柴贵人都知道这件事,唯独我不知道,按说卞夫人会提前通知我啊,卞夫人为何不通知我呢?

    自曹丕娶了郭女王后,我再也没见到卞夫人了,卞夫人不会故意躲避着我吧?我又没得罪她,应该不会。如果真是这样,一定是郭女王先下手了,她知道我跟卞夫人关系很好,故意在卞夫人面前说我的坏话,挑拨我跟卞夫人的关系。不行,我得去见见卞夫人。

    我带着蒙萧芸去见卞夫人,刚走到她的庭院前,卞夫人的丫鬟拦住了我们 :“卞夫人有吩咐,她今天累了,已早早休息了。”

    我只好告退。看来,郭女王果然早早就下手了,卞夫人现在成了她的靠山。

    这一夜,独守空房,面对漫漫长夜,我思前思后,东想西想,直到后半夜才睡着。这一睡,醒来都是中午了。我想起曹府有重要客人来,立即一边穿衣梳头,一边责备蒙萧芸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我叫了几次,你说还要继续睡,我也不好再打扰夫人的美梦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夫人,我真的叫你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把曹植送我的簪子插在了我盘起的头发上,“好看吗?”

    “灵蛇髻好看!不是一般的好看,太好看了。”蒙萧芸说,“簪子漂亮,人更漂亮!”

    我咯咯笑了。

    我路过膳房,看见厨子在杀猪宰羊,果然有重要客人来。

    我去拜见卞夫人,卞夫人见了我笑着说 :“汉献帝遣御史大夫郗虑持节策命曹操为公爵,封国建号为‘魏’,赐予象征权威的九锡之物,以冀州的河东、河内、魏郡、赵郡、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等十郡作为魏公的封国疆土,于魏郡的邺城建都。”

    “恭喜!恭喜!”我笑着说。

    “曹操为了表示感谢,准备在府上设晚宴款待御史大夫郗虑及一帮大臣。”

    卞夫人提前也没通知我,我感觉对这个晚宴来说,我是个多余的人,甚至连个配角的资格都没有。我找了一个借口说 :“卞夫人,我身体不舒服,今晚就不能陪你参加了。”

    “没事。”卞夫人笑着说,“你早点休息吧!”

    于是我就回房了,派蒙萧芸去打探消息。蒙萧芸告诉我,她说男人的世界她越来越看不明白了。汉献帝不仅封曹操为魏公,还献给曹操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

    我说曹操有这么多女人还不满足,他们这是礼尚往来,曹操把自己的三个女儿都送给了汉献帝,汉献帝也送曹操一个女人。同时,汉献帝还准曹操“参拜不名、剑履上殿”,如汉丞相萧何一样。

    曹操被封魏公国后,第二天就开始大张旗鼓地建立祭祀社稷之神以及曹氏祖先的宗庙。

    后来我又得知,根据汉献帝的诏令,魏公国可以设置直属于封国的丞相以下群卿百官,体制地位如同汉初各异姓诸侯王。

    曹操将国都魏郡分为东西部,以常林为魏郡东部都尉,陈矫为魏郡西部都尉。同时,曹操开始设置封国百官,朝中不少作为曹操亲信的汉臣都被授予魏国官位。

    曹操任命荀攸为尚书令,凉茂为尚书仆射,毛玠、崔琰、常林、徐奕、何夔、张既、杜畿等为尚书,王粲、杜袭、卫觊、和洽等为侍中,钟繇为大理(后迁为相国),华歆为御史大夫陈群为御史中丞,王修为大司农,程昱为卫尉,杨俊迁中尉,袁涣为郎中令,王朗为魏郡太守,张范为赵郡太守,夏侯尚、刘廙为黄门侍郎,桓阶为虎贲中郎将,高柔为尚书郎,刘放、孙资为秘书郎,卢毓为吏部郎。

    当时诸将与群臣都被授予魏公国官号,但夏侯惇仍然只是汉官,于是他上疏曹操希望能在魏公国任职为臣。曹操以主君的身份授予夏侯惇“魏公国前将军”一职。

    同时,曹操对自己的儿子也一一封官,曹丕任五官中郎将、副丞相,曹植被封为陈思王,曹彰为任城王,曹熊为萧怀王,曹据封范阳侯,曹宇封都乡侯,曹林封饶阳侯,曹珐封西乡侯……

    曹操设置百官,无形之中把汉献帝架空了,怪不得荀彧要反对。

    曹操被封为魏公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卞夫人了。许都有丞相府,曹操和卞夫人也常常去小住几天。曹丕也一样,整天跟郭女王腻在一起,我也常见不到他人,每天晚上我都独守空房。

    天气渐渐转凉,我在后院独自欣赏了一下菊花,天色暗了下来,飘起了小雨,我回到房间关上了门,房间突然传来响声,我大声喝道 :“是谁?”

    “是我,我是刘宗彪。”一个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我房间?”

    “我看你房间虚掩着,就进来了。”

    “曹操派你去寻找传国玉玺,你找到了?”

    刘宗彪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 :“你知道吗?我这次找得好辛苦,差点连命都丢了。孙权和刘备也在派人偷偷寻找,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张闿,杀了张闿,为曹操报了仇。”

    “这次你立了大功,曹操一定会对你封官嘉奖的。”

    刘宗彪突然抓住我的手说 :“我知道你在曹府过得并不快乐,与其这样,不如我带你走吧!我一直都非常喜欢你!”

    我挣脱他的手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曹操的儿媳,就算曹操给你封官重奖,你拐走了他的儿媳,他会放过你吗?你的官再大,能有曹操大吗?你的金银财宝再多,能有曹操的多吗?”

    刘宗彪的鼻子哼了一声 :“其实你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所以我也给自己留了一手,我把张闿的首级献给了曹操,但隐瞒了传国玉玺的事。有了传国玉玺,我就有了谈判的条件。”

    “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把传国玉玺交给孙权或者刘备,我这一辈子吃喝就不用愁了,再或者我跟曹操谈条件,把你嫁给我,我就把传国玉玺给他,他保证满口答应。”

    “你卑鄙无耻!”

    “这一切只怪我太爱你了,你知道吗?晚上我常常做梦,梦见我在梦中娶你!……”

    “白日做梦!”我不屑地一笑。

    刘宗彪嘿嘿一笑 :“后来我想了又想,曹操和曹丕凭啥比我过得好,我凭啥要听他们的?我把传国玉玺交给他们,他们当了皇帝,也许他们翻脸不认人,说不定还要杀了我,与其这样,还不如我自己当皇帝。”

    我冷笑了一下,没想到刘宗彪的野心也如此之大。

    “跟我走吧,我要学曹操去挖皇帝墓,然后招兵买马,拉上一帮人,我自己当皇帝。”刘宗彪得意地说。

    “你私藏了传国玉玺,万一曹操知道了,你知道后果吗?”

    “这件事,我做得巧妙,应该没人知道。”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你去当你的皇帝吧。”我的头脑非常清醒,我怎么能放下眼前衣食无忧的生活呢,何况我也舍不得我的孩子?

    就算婚姻名存实亡,我也情愿守在曹府,我不想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我把希望寄托在我的孩子身上,好好培养他们,希望他们将来长大能有出息,我这个当娘的也就欣慰了。

    刘宗彪叹了一口气说 :“你知道吗?我已记不得多少次沉浸在想你的深夜,你是天底下最美的蝴蝶,我早已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此一生,爱你一人,我和你永远不分离!”

    刘宗彪的这番话,让我心里有一丝丝感动,可惜我已不再是纯情的少女,甜言蜜语已迷惑不到我了。但作为一个女人 ,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还是希望能听到有人对她说情话。我正要赶他走时,听到了曹丕的脚步声。我说 :“你快走吧,曹丕回来了。”

    “现在走已来不及了。”刘宗彪东张西望,迅速地爬到了床下。

    曹丕推开门,进来了,也不说话,他拉开抽屉,在里面寻找黄金首饰。一会儿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头上说 :“这根簪子好漂亮,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谁送你的?”

    我的心里有一丝慌乱 :“我早都有了,你平时的目光都在别的女人身上,怎么会注意到我呢?”

    曹丕阴阴地一笑 :“刘宗彪是你的同乡,见到了他,立即通知我一声。”

    “刘宗彪怎么了?”

    “张闿被他杀了,传国玉玺却下落不明,我一直怀疑这事是他捣的鬼。曹整也对我说了此事,他也怀疑此事,当时跟他一块去执行抓捕张闿的人,都死了,唯独他没事。父亲封他官他不要,他只要黄金珠宝,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后来我听人说,是他独吞了传国玉玺。父亲已下令,秘密抓捕他。”

    “原来是这事啊,我对传国玉玺没兴趣,不过我见到他一定立即通知你。”我淡淡一笑。

    “父亲现在是魏公,下一步就要变成魏王,所以你应该清楚这传国玉玺对父亲来说是多么重要。他已私下表态,谁要找到传国玉玺,谁就是他的继承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曹丕说完就走了。

    刘宗彪走了出来说 :“谢谢你了,我得走了。”

    我说 :“现在你出去很危险,曹府有重兵把守,你怎么出去?我让蒙萧芸给你找身下人的衣服,趁天黑,让她带你从后门走吧。”

    蒙萧芸找来下人的衣服。刘宗彪换了衣服,向我鞠躬 :“等我当了皇帝,再来接你。”

    我怕摆了摆手说 :“走吧!”

    过了一阵,蒙萧芸来向我汇报,她已把刘宗彪送走了。

    我说 :“凭女人的直觉,卞夫人最近好像对我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蒙萧芸说 :“夫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请讲!”

    “我听丞相其他几位夫人的丫鬟讲,她们说你背后说卞夫人是一名歌舞伎,一个卖唱卖艺的女人有啥了不起的,还不是靠男人混到今天的地步?她们还说,这些都是郭女王偷偷告诉卞夫人的。”

    我生气地说 :“这简直是毁谤,我怎么可能这样说卞夫人呢?”

    我知道,卞夫人最讨厌别人说她是一位歌舞伎,那段时光是她不堪回首的一段岁月。怪不得,卞夫人对我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我要去找郭女王对质。

    我朝郭女王住处冲去,蒙萧芸拦了几次没拦住。我一脚踹开郭女王的门,看见曹丕和郭女王正在床上亲热。

    曹丕喝道 :“你怎么随随便便跑到这里来了,滚出去!”

    我指着曹丕说 :“今天没你的事,我也不想惹事,你靠边,我是来找郭女王的。”

    郭女王鼻子一哼说 :“你没看我们正忙着吗?有啥事,明天再说。”

    “你给我起来,去见卞夫人,少废话!”我吼道。

    郭女王也许被我的样子吓坏了,一边穿衣一边说 :“有啥事就在这里说。”

    “我问你,你为啥要在卞夫人面前挑拨是非,为啥要说我的坏话?”

    “我说了吗?谁可以作证?”

    “你不承认?走,我们去找卞夫人对质,看我说卞夫人坏话没?”

    “我凭啥要跟你去?要去你自己去?”郭女王开始耍横。

    我指着郭女王的鼻子说 :“我问你,你是不是说卞夫人曾是一名歌舞伎,一个卖唱卖艺的女人有啥了不起的,还不是靠男人混到今天的地步?你为啥要把你的话,说成是我说的?”

    “不错,是我说的,你又能把我怎样?”郭女王双手叉腰。

    我扇了郭女王一巴掌,郭女王开始反击,她抓住了我的头发,我也抓住了她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

    曹丕穿衣起来,阴着脸,二话不说,愤怒地走了。

    “住手!”卞夫人带着丫鬟走了进来,“两人女人在这里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我和郭女王都松开了手,双目怒对。

    “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郭女王,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卞夫人板着脸说。

    郭女王跪了下来 :“夫人,我错了。”

    卞夫人望了我一眼 :“不是我说你,你一个正妻怎么能跟小妾一般见识?此事到此为止,下次再发生,别怪我不客气,我可以命令我儿子休了你们。”

    我也跪了下来 :“夫人我错了,不过下次谁要说夫人您的坏话,我还是不会放过她。”

    卞夫人用赞许的目光望了我一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