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送太子回秦国
作者:刘万里      更新:2019-06-29 22:44      字数:5073
    天微微亮,赵固和他的士兵带着嬴稷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大将军乐毅亲自保驾护航。

    易王后左右看了看问 :“芈夫人呢?不是说好了一块去秦国的吗?”

    赵固说 :“禀告王后,芈夫人临时有事,改变了行程,我们不等她了,先走一步。”

    向寿坐在嬴稷的身边,他的任务就是一步不离地跟着嬴稷,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经过几天的日夜兼程,他们进入了赵国的地界。乐毅跟他们一一道别。赵固给大家鼓气说 :“大家加油吧,到了代郡后,我好好款待大家,然后把补给带充足。”

    魏淼笑着说 :“大家加油吧!”

    易王后随身携带的丫鬟,也许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兴奋不已,欢声笑语。

    几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代郡,赵固已派人提前通报了,早有官员在城外迎接他们。

    易王后、嬴稷、魏淼和向寿被视为最尊敬的客人招待,满桌都是山珍海味。一路奔波,他们确实有点疲乏了,都毫无顾忌放开了吃。魏淼附在向寿的耳边说 :“你别喝酒,时时刻刻提高警惕。”

    向寿点点头。

    好客的赵固不停地劝魏淼和嬴稷喝酒,喝到半夜,大家都有醉意了,考虑到明天还要出发,酒席散了。

    回客栈的路上,向寿发现有人尾随着他们,他心里在琢磨 :他们是谁派来的人呢?难道是赵固?他很快推翻了,不可能是他,他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嬴稷的安全,嬴稷一旦出事,他也交不了差。难道是秦国派来的杀手或者是赵国的探子?

    向寿躺在床上越想越乱,干脆不想了。他一时又睡不着,他想到了嬴虔的小女儿嬴冰,嬴冰是位美丽善良的女孩,越长越好看,他一直把这份情深深埋在心里,不敢表露。

    等这次完成任务后,他一定要向嬴冰表白,如果再不主动,恐怕就没机会了。嬴冰早已到了出阁的年纪,据说上门提亲的公子还不少呢。

    门突然传来响动,一个黑影摸了进来,向寿拔出剑大喝一声 :“谁?”

    那人转身欲走,向寿追了出去,大声喊叫“抓刺客”。向寿追了几条街,黑影不见了,他怕对方使用调虎离山之计,因为嬴稷还在客栈里,便回到了客栈。他见魏淼提着宝剑在门口,“姨公,你怎么站在这里?”

    “我在保护公子稷。抓到刺客没有?”魏淼说。

    向寿摇了摇头,直接进屋,看见嬴稷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睡觉,才松了一口气。

    他摇了嬴稷一下,“公子稷,你没事吧?”

    嬴稷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睛说 :“这么早就要出发,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显然刚才发生了什么,嬴稷一概不知。

    向寿叹了一口气,心想 :要不是我保护你,恐怕你早就见阎王了。

    客栈外脚步声一片,赵固带人包围了客栈。他匆匆冲到嬴稷的房间,看见嬴稷,才松了一口气说 :“吓死我了,好在公子稷没事。谁这么大的胆子,在我的地盘上竟敢刺杀公子稷?我立即派人去查这件事。”

    魏淼说 :“郡相,我们现在还是赶路要紧,至于刺客以后再议。”

    赵固摸了摸胡须,笑着说 :“有道理!要不我带你们去赵都拜见赵武灵王,如何?”

    “时间仓促,任务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魏淼笑着说。

    “好吧!”

    魏淼招呼大家立即出发,这次赵固调集了上千的士兵护送他们,让大将军赵造亲自保驾护航。队伍声势浩大,犹如长龙。

    魏淼望着庞大的队伍,心里很担忧 :恐怕他们还没到达秦国,咸阳宫的人都知道公子稷要回来了,魏纾知道后岂能袖手旁观?他想让赵固不要兴师动众,但赵固要坚持这么做。他说他要保护公子稷的安全,如果公子稷在赵国出事,岂不让赵国人耻笑他?

    魏淼见反对无效,不再言语了。

    又是几天马不停蹄的奔波,转眼到了赵国和魏国交界处了,赵固让大家停下来休息和进餐,然后赵造亲带领着士兵回去了。如果让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入魏国,恐怕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他只留下了少部分精兵强将跟随他。

    赵固见大家吃饱了,便让大家换上了魏国的服装,马车只留下两辆,易王后和她的两个丫鬟坐一辆,嬴稷和魏淼等坐一辆。赵固骑马在前面开道,向寿则骑马和一些士兵断后。

    进入魏国后,大家都提高了警惕,小心谨慎,一路默默无语。穿过几条河后,进入山谷,他们离秦国越来越近了。

    赵固望了望山谷,峡谷幽长,树木茂密,遮天蔽日,两边悬崖笔直,山峰上飘荡着几丝薄雾,若隐若现,给人神秘之感。

    赵固挥手让大家停了下来,悬崖勒马,马长嘶一声,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魏淼走了过来,问道 :“郡相,怎么了?”

    赵固说 :“此地凶险,我担心有埋伏。”

    魏淼说 :“你担心秦国王后或几个公子在此设伏想刺杀公子稷?”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担心而已。我的任务是安全把公子稷送到秦国,至于其他,不是我操心的事。”

    “穿过这条山谷,再越过河水,就到了秦国地界,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把公子稷送到咸阳宫,我的任务才算完成。”赵固说,“大家快速穿过峡谷,不要久留。”赵固挥了挥手,让几个人在前面开路。

    行走到峡谷中间,树林里突然乱箭飞出,走到前面的几个人惨叫几声倒了下来。

    赵固大叫一声 :“保护好公子稷和易王后!”

    突然跳出几个头戴面具的人拦在中间,其中一个人大声喝道 :“留下买路钱,快快滚蛋!”

    赵固用剑指着他们说 :“你们是谁派来的?说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头戴老虎面具的人狂笑起来,“好大的口气,我们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强盗。兄弟们,上。”

    赵固剑一挥,领着士兵冲了上去。峡谷里刀光剑影,厮杀声一片,一会儿就堆满了尸体。赵固身经百战,武功高强。那几个头戴老虎、豹子、豺狼面具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围住了赵固,虽刀刀致命,但赵固总能化险为夷。有几个人朝马车冲去。

    魏淼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他挥剑刺死冲在前面的人。向寿年轻气盛,冲过来帮助魏淼,他左右挥舞着刀,斩落几人。

    魏淼说 :“别管我了,保护好公子稷!”

    向寿大声说 :“放心吧!”向寿朝马车冲去,挥刀砍倒几个冲向马车的人。

    魏淼边战边靠近赵固,突然声东击西,一剑刺在戴豹子面具的人的胸口上。戴豺狼面具的人一愣,赵固的剑从他脖子轻轻划过,他慢慢地倒下了。

    赵固的手下挥着刀吼叫着冲了上来,戴老虎面具的人见势不好,转身就跑。

    魏淼追了上去,把手中的剑扔了过去,剑在空中飞着,直直插在那人的腿上。他尖叫一声,单腿跪了下来。

    魏淼捡起地上的刀,把刀架到那人脖子上说 :“快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们是土匪强盗。”

    “再不说,我就一刀砍下你的头。”魏淼举起刀。

    “我说,我们是太后和公子壮派来的。”

    “你们怎么知道消息的?”

    “早有探子把公子稷要回秦国的消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了。”

    魏淼手起刀落,砍下了那人的头。

    赵固叹息说 :“杀了可惜,留下作为证人多好啊,到时太后和公子壮有口难辩啊!”

    魏淼擦了擦脸上的血说 :“把我都气糊涂了,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赵固清点人数,他的手下死了十几个,好在公子稷和易王后没事。他长松一口气,然后召集大伙快速离开峡谷。离开峡谷后,接着坐渡船过河水,终于来到了秦国。

    踏上秦国土地的瞬间,大家心里都非常高兴和踏实,只有魏淼心里明白,也许陷阱和阴谋早已在等待公子稷了。魏纾早已盯上公子稷了,其他几个公子同样也对公子稷虎视眈眈,路上所遇见的刺客就已说明了一切。

    “秦人白起,叩见魏大人!我们是将军魏冉派来迎接你们的。”一个穿着布衣的人走了过来对魏淼说。

    魏淼见白起气度非凡、相貌堂堂、精神矍铄,心里不由得暗生欢喜,凭他的眼光,这是一个可塑之才。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有不少布衣,“他们都是你的人吗?”

    “是的。”

    “你是来迎接我们回咸阳的吗?”

    “将军交代了,咸阳宫危机重重,不能回咸阳宫,让我们先带着你们去骊山行宫。晚上有客人要见你们。”

    白起赶着破马车在前面带路,魏淼领着大家远远地跟着。远山朦胧可见,魏淼大声说 :“前面就是骊山行宫,大家到了那里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赵固的手下欢呼不已。

    行宫外旗帜飘荡,门口站满了手持长戟的兵卒,佩带强弓的军士列在后面,魏冉站在最前面,欢迎嬴稷归来。

    嬴稷和易王后走下马车,魏冉向他们行礼和问好。

    赵固带领着手下刚走到行宫外,白起就走了过来对赵固说 :“郡相,请跟我来吧,我们已为你们备好了酒菜。”

    赵固和他的手下从侧门进入一个大院子,门突然被关上了,楼阁四周突然冒出了无数的弓箭手和手持长戟的兵卒。赵固大惊,“你们想干吗?”

    已换上战袍的白起,站了出来说 :“大家先别慌,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我们是保护你们的,以防意外。请大家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否则这些弓箭不长眼睛,会把你们扎成马窝蜂的。”

    赵固大声喊道 :“放我们出去,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我们要护送公子稷去咸阳。”

    白起说 :“你的任务已完成了,交接手续我们很快会提供给你,并提供给你马匹和干粮,然后你带着你的人回燕国。如果你带着你的人闹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赵固顿时泄了气,“我们饿了,你们不至于把我们关在这里饿死吧。”

    “你放心,一会儿就有人给你们送吃的。”白起说。

    易王后用完餐后,被带到了后院,四周也布满了兵卒,说是保护她的安全,实际上是被看管起来了。

    魏冉带着嬴稷来到了正宫。魏冉谈了谈咸阳宫的形势,然后说道 :“你的叔公嬴疾是朝廷重臣,他的话很有分量,你们好几年都没见了吧,他想见见你,实际上是想考察你一下。等下见了他,不要慌,我估计他会问你一些治国安邦的问题。你先好好考虑一下。”

    魏冉说完退了下去,留下嬴稷一个人在宫里。

    半个时辰后,魏冉又进来了,对嬴稷说道 :“公子稷,你叔公来了。”

    嬴稷立即起身,看见一个面带微笑的白发老人朝他走来。几年没见,他没想到嬴疾头发都白了,差点没有认出来。

    嬴稷对嬴疾行了大礼,“叔公好。”

    嬴疾平易近人地说 :“免礼。我跟随你父王秦惠文王南征北战,没想到你父王先走一步。如今我也老了,大秦的江山要靠你们年轻人了。”

    嬴稷说 :“叔公在我眼里依然年轻!秦人谚语 :‘力则任鄙,智则樗里(嬴疾)。’以后还请叔公多多指教!”

    嬴疾哈哈笑了,“如果让你当秦王,你打算怎么治理秦国?”

    嬴稷说 :“父王和叔公是我学习的榜样,你们北扫义渠,西平巴蜀,东出函谷,南下商於。如果我当王,我要继续扩疆拓土,壮大实力,吞并六国,统一天下。我认为父王取得重大政绩的关键,是识人善任,不拘一格地重用人才良将。我也将网罗天下人才,让他们为我大秦尽其才。”

    嬴疾面带微笑,“继续说。”

    “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说出来怕叔公不高兴。”

    “我都这把年纪了,但说无妨。”

    “叔公当年反对商鞅变法,不可否认商鞅通过变法使秦国成为富裕强大的国家。如果我当王,我将继续推行商鞅那套,让秦国继续富裕强大,使百姓安居乐业,成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国家。”

    “当年我和公孙贾、甘龙、杜挚陷害商鞅造反,商鞅被你父王处以车裂后示众,被诛灭全族。如今想来,我非常后悔,这恐怕是我一生中唯一做的一件错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叔公,你的胸怀和胆识,让晚辈佩服。”

    嬴疾站起来哈哈笑了,“告辞了。”

    魏冉走了过来说 :“右丞相,这里有后门,我送你回咸阳。”

    魏冉领着嬴疾走后门,后门通向山外,外面有马车等候着。魏冉小心地问 :“右丞相,你觉得公子稷这人如何?”

    “很不错,通过我的观察,公子稷是最佳人选,他比公子壮、公子雍有眼光和胆识。为了大秦江山,老臣会暗中帮你们。”

    “有丞相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魏冉说,“丞相,请上马车,有些事我还想请教一下。”

    两人坐上一辆马车。嬴疾笑着说 :“最近有什么消息?”

    魏冉说 :“蜀侯公子恽带着大队人马回到了咸阳,不过怕节外生枝,我只让公子恽和他的护卫进城了,他的大队人马还驻扎在城外。”

    “我听说了,你做得非常对。公子壮和公子雍已开始干仗了,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坐山观虎斗,让他们打吧,打到两败俱伤,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魏冉说 :“如今甘茂、司马错和任鄙都站在公子壮这边,他们的势力不可小瞧。特别是甘茂不好对付。”

    魏冉知道右丞相嬴疾和左丞相甘茂面和心不和,当年甘茂还是嬴疾引荐给秦惠文王才被重用的。如今甘茂在朝廷里受宠,总是压着他一头,他心里很不爽,两人经常对着干。

    嬴疾说 :“甘茂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这种人不可用。倒是司马错和任鄙这两人可以争取过来。”

    “司马错是我的老师,我曾跟随他一同消灭蜀国、巴国。他这人我很了解,争取过来应该不是什么难题。任鄙现在是汉中太守,他跟乌获关系很好。乌获贬职,现在是戴罪立功阶段,已被召集在我手下,做我的警卫。他现在是一个普通士兵。如果我让他说服任鄙,应该问题也不大。”

    嬴疾说 :“你应该培养和提拔一拨年轻人为你所用。”

    魏冉哈哈笑着说 :“我发现了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他叫白起。白起是秦国郿县人,出身贫寒,屡建奇功,只要好好培养,他日必成大器。”

    嬴疾微微一笑说 :“芈戎和向寿也不错!对了,芈戎现在在哪里呢?”

    “他离开秦国后,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芈戎早年在楚国犯事,肯定不敢回楚国。”

    不知不觉快到了咸阳,怕引起别人怀疑,两人匆匆告别,嬴疾从东门进入咸阳城,魏冉从南门进入。

    咸阳城里异常平静,这平静下面其实暗流涌动,随时将有血雨腥风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