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居里的小鬼伙伴们
作者:莲心水菓      更新:2019-04-08 20:43      字数:3734
    在我六岁启蒙的时候,爷爷被伯伯接去了他家,而父亲也被单位调到了城里的总局。

    父亲告诉我,城里的学习环境对我更有帮助,尽管妈妈说在哪里上学都一样,可是,我还是被父亲带去了城里,母亲却因为要照顾家里,并没有跟着我和父亲一起走。

    到了城里以后,父亲和我租住在一间民房里,离我的学校很近,离父亲的单位却很远,不过,冬暖夏凉的却也自在,只是偶尔上厕所的时候,父亲说总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更有甚者,我会看到诸多透明的影子在四周飘来飘去。

    他们不怕我,我自然也不怕他们,而且我还感知得到,他们似乎还在有意无意地保护着我,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前世的原因在里面吧。

    他们不怕我,却也不敢来骚扰我,但却会时不时地去“骚扰”我的父亲,他们“骚扰”我父亲的方法有很多,有的时候是虚幻的影像围着他打转,看着父亲被他们变化出来的风啊、雨啊、雾啊弄得云山雾罩的样子,他们就会围在一起“咯咯咯”地笑。

    而有的时候,他们则会大胆的地现出实体,突然地就暴露在父亲的面前,然后看着父亲被眼前猛地多出来的“人”,吓得“哇哇”大叫时,他们又会开心地笑着飞起来在空中打炫着飞舞。

    我在旁边看着这一切,既生气又无奈,气他们不该如此捉弄我的父亲;又无奈他们的单纯、直白,他们只是如孩童般和父亲玩闹而已,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父亲的举动,所以,我没有办法去真的生他们的气,更不会用已经渐渐强大的灵力去收服他们。

    而其中最让父亲害怕、最让我恼火的一次是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开着窗子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写作业,作业写到一半时,就听到厕所的方向传来了父亲的“嗷嗷”叫声,我急忙丢下手里笔,拔腿就向外面冲去,而当我刚跑到门外时,一向动作慢悠悠的父亲却已经手提着裤子从厕所那边迎面跑了过来,因为动作太快,差点将我撞倒。

    我惯性地一把拽住父亲的下衣襟稳住身形,然后便看见父亲满脑门子大汗,身子还在发抖,那裤子都顾不上系好的模样,那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一向稳重的父亲这会儿变得如此的狼狈。

    “墨儿,墨儿,吓死爸爸了,吓死爸爸了……”,父亲看到我,很想拉住我的手寻求安慰,但发现自己居然因为害怕而忘记了系好裤子。

    “呃……”父亲尴尬地看看我,不好意思得想要晒笑一声,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爸爸,你怎么了……?”我边问边向父亲的身后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父亲告诉我,他刚才去厕所的时候,刚脱了裤子蹲下,就看到今晚居然是星、月高挂,于是突然兴致大发,随口说了一句:“今晚的夜色好美呀!”

    父亲还在犹自感叹着良辰美景时,忽然听到他的旁边响起了同样的声音:“今晚的夜色好美呀!”

    起初,父亲还以为是幻听,眨了眨眼,四下里搜寻了一圈,没看到有人后,便没去理会,不一会儿又随意地说了一句:“今晚的月亮可真亮啊!”

    父亲的话音刚一落下,同样的声音在他旁边再次地响起:“今晚的月亮真亮啊!”

    “嘶”,这回父亲倒吸一口凉气,他慢慢地转头向自己的右边看去,之前还没有人的身边这回居然多了一个白胡子小老头,此时正和自己一样,同样的姿势蹲在地上。

    父亲说,那白胡子小老头身形极其矮小,蹲在那里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而且他的全身上下皆是白色,在夜色的映衬下,更加是白得扎眼。

    “你……你是谁?!”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须发皆白的白胡子小老头,父亲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止不住地颤抖。

    然而,那个白胡子小老头并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学着父亲的声音又一次说道:“你……你是谁?”

    父亲一听,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呆愣片刻后,他才又问了一句:“是……是你一直在学我说话吗?”

    “是……是你一直在学我说话吗?”白胡子小老头眨着自己不大的小眼睛,照例学着父亲的话说道。

    “……啊,啊,鬼啊……”

    父亲哪里还能淡定得住,尽管他从来都相信这世上有鬼魂一说,又曾经亲身经历过灵狐事件,但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怪事,害怕得顾不得许多,直接拉起裤子站起来就跑。

    然而,在他还没有跑出几步远,他的身后又传来了同样的声音:“……啊,啊,鬼啊……”

    听到类似于回声的话语,父亲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害怕得打了一个激灵,奔跑的速度更加快了。

    听着父亲的描述,我知道又是“他们”出来捉弄父亲了,看着父亲尚未消除的惧意,和还在颤抖的身体,我是又心疼又气愤。

    我扶着父亲回了房间,安抚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嘱咐两句,便迈步走出了屋子。

    我负手站在屋檐下,眯起眼睛打量四周,见刚才还是清明的院子里,忽然起了一层薄雾,那层薄雾里,似乎还有一道影子一闪而现。

    我即刻开启心眼,向那影子望去,刚欲看清她的本质时,她却身形一顿,原地消失不见了。

    随着那道影子的消失,那层薄薄的雾气也逐渐淡去,待院子又重新恢复清明时,我才清楚地看到在厕所边上果然蹲着一个白胡子小老头。

    那白胡子小老头转头看向我,见我在看他,居然还委屈得向我眨眨眼睛,那一脸无辜的小表情仿佛在对我说:“我不是故意吓你父亲的,我只是太无聊而已。”

    看着他那类似于在告状的神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几步走过去,站在他身前,沉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现出实体,捉弄我的父亲,今天我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上前一把揪住那白胡子小老头的衣领,刚欲提起,他却身形一转,原地消失不见了。

    “哼!”我冷哼一声,再次开启心眼,如电波扫描一般,慢慢地扫过整个院落,最后在房子的拐角处,我看到一角雪白,我知道那便是白胡子小老头无疑,他仿佛感知到我看过去一般,那撅在外面的屁股还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

    看到他的小动作,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好笑的同时,为防他再次匿隐身形,我用右手食指蘸了一下我的唾液,随后凌空画了一道“禁身符”,看到符文在空中闪现后,我才迈步向那片白色走去。

    站在他的身后时,他仍未感知到我的到来,我这才偏头向他看去,这一看,我差点笑出声来,他居然如掩耳盗铃一般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如此傻呆的举动,让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其实他们很可爱不是嘛,却不是人类的那种复杂的心思,单纯得有如孩童一般。

    “看你还往哪跑?”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忍着笑意,假装生气地说道。

    白胡子小老头身子瑟缩了一下,不敢相信地回头看来,见果然是我,大叫着身形腾龙而起,我见到他这样,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就听到:“诶呀妈呀……疼死我啦……”

    我将并拢的手指微微张开了些许,从指缝里向外看去,见白胡子小老头被禁身符文打回到地面,那禁身符文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痛不欲生,疼得他在地上打着滚地叫唤。

    我急走两步蹲在他的身边,刚欲伸出手指去点他的眉心,他的余光瞥见我的动作,以为我要害他,躲避我的同时,一边嘴里哼叫着一边用眼神警惕地看着我。

    我用眼睛斜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别动……”

    他感受到了我的怒气,害怕得又缩了一下身子,不过这次我把手伸过去时,他却没敢再动。

    我顺利地在他的眉心处一点,一股符力顺着我的手指被勾了出来,随着他身体里符力的消失,他身上终于不再疼痛,也知道我不是在害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后,见我脸上余怒未消,赶忙移开眼神,不敢再多看我一眼。

    见他如此,我无奈地摇摇头,就势坐在他的旁边,和他聊起了天。

    “为什么吓唬我父亲?”我看着白胡子小老头轻声问道。

    白胡子小老头看看我,然后诺诺地回答道:“我是活了上千年的人参精,在这里已经住了一百多年了,前些日子听“他们”说:你父亲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大家都喜欢捉弄他,于是,于是……”

    “于是,你也就来凑热闹了?”我轻笑出声,“我知道你们都没有恶意,所以,我也不会真的和你们计较,不过,你回去告诉他们,以后千万不要再化出实体在人间行走,倘若有方外高人经过,就是我,恐怕也救不了你们。”

    “就凭他们也想拿我?”白胡子小老头哼道:“这世间能拿住我的可没有几个人。”

    听了他的话,我哑然失笑,摇头说道:“你如此厉害,却怎么连我这个小孩子画的禁身符都破不了呢?”

    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你和他们不同,你画的符文,这世上能逃脱的灵物、鬼怪几乎没有。”说到这,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看我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惧色。

    “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虽然我的话是问句,但我敢肯定白胡子小老头是知道我的底细的。我在诧异的同时,又有些期待。

    “此乃天机,天机自然不能随便泄露,所以请原谅我不能相告。”白胡子小老头很是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不是吗?所以,我站起身来,很是悠哉地对他说道:“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么,晚辈就祝您老人家今晚有个好梦喽。”说着,我转身向屋子的方向走去。

    看着我越来越远的背影,白胡子小老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等他也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回到自己的小窝睡懒觉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我走了,可我没把禁身符文撤去。

    “喂,你给我回来,你把符文撤了啊,你不撤符文,我回个屁呀,喂,臭小子……”白胡子小老头在我的身后跳着脚骂我。

    而我,却惬意得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晃荡着脑袋,蹦跶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从那天晚上以后,这个院子里的灵体、鬼怪都知道我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所以,出来蹦跶的次数越发频繁起来,有的胆大的甚至跑到我的面前蹦跶。

    不过,白胡子小老头也把我的话转告给了他们,他们也真的再没有化出实体真身出来得瑟。

    慢慢地,父亲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一边被无限折磨脑神经的同时,一边也在乐此不疲地享受着这里面不同寻常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