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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顺健      更新:2019-04-14 14:28      字数:829
    小习,叫林小习。我们两家离得近,近到只隔着一座深圳的小水库。一年前认识他的,这几个月来,他频繁约我玩,我不知道他看上我什么了,我赴他的约,先是因为他出手大方,为人也比较率性,酒喝着喝着,就站在酒桌上,朗诵起诗来。有几次他在朋友面前夸我的诗,还说,他给老婆读我的诗时,他老婆哭了,接着他也哭了。原来是因为偶尔读到我的诗,他才约起我的。我听说后,觉得又遇到一对“好哭鬼”。再看到他时就温暖了很多,我从不爽约。他好酒,湘西兴化诗人七上八下,给他送来一批老酒,他说老七是陪着好酒嫁过来的,要伺侯好这个伴郎。一连陪老七玩四五天,把我也搭上了。他痛快地吐了三次,我勉强吐了一次。老七临走,小习甩了一扎新钞给他,数都不数。这以后,我开始怜悯他这个可怜的有钱人了。他再约我时,我不去,还劝起他来,酒要少喝,毕竟,这个地方是深圳,我们得有个好身体才能撑下去。有一段时间我们来往少了。突然有一天,他打我电话,说请我到香港,坐邮轮到公海上玩。我听罢,像谁用凉水给我洗了一把脸,爽快地答应了他。

    前妻说,“你要去香港,我只有一千五百港币了。”我不语,她在澳门玩时,我给过她一万港币。我默默接过她递来的一大一小两张钞票,把剃须刀放进背包,转身推开房门。前妻在一个看不见她的房间里说,“千万不要跟陌生人借钱玩哟。”我站在走廊,回过头来,看了看室内——这套一半属于我的房子。又看了看客厅,阳台下面满满当当的水库,水面的阳光一动不动,像一条大鱼躺着,正有一艘洁白的游艇象案板上的刀刃,也象背包上的拉链,大鱼被一分为二。

    我说,“哦,知道了,我不会把那一半赌掉的。”

    前妻出现在一面镜子里,背对着我问,“那你去香港干什么呀。”

    “我去看《色戒》的。”

    “哦,早去早回。”她在镜子里消失,有点发黄的白色房门晃过一个虚影。

    “走吧,走吧……”于是我掉头下楼,我慌忙又回过头寻找那个声音,那不是我前妻的声音,当然也不太可能是我的声音,我看了看留守的房子,阳光有一些日子没照进来了,总有浓厚又微苦的情欲挥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