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顺健      更新:2019-03-11 10:31      字数:2018
    我关了电脑,思绪还在飞。

    她找不到我家,她要来我家,见见嫂子。她还不知道我已经离婚多时,老家的亲戚也没人晓得。我和前妻各玩各的,只是还住在一起。我找了一下房间,也不知道这两天她怎么没在家的,我给她打手机,问她在哪个麻将桌上,几天也不下来,是不是在陪陈局长?毛处长?张秘这几天怎么不挂在嘴边,玩老了吧。她在电话里骂了我一通,她说,“我去广州好几天了,你还不知道呀!”前妻在广州挣工分,我是知道的,我想起来了,她临走时跟我打过招呼。我当时埋头写作,没听清她的话,以为又跟哪个牌友玩牌去了,其实,这些对我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我下楼,引小茵上来。夜很深,儿子已经睡熟了。我动作很轻,给她一条毛巾,让她去冲凉。她笑了笑,她要关浴室的门,我挤身进去,我想看她洗,她把我推出来,把门反锁上。我上床,在床上等她,心猿意马,我拍拍床,床宽大舒适,离婚后前妻跟儿子睡另一个房间,我一个人睡双人床。今晚我要把好好享受一下床了。

    小茵蹑手蹑脚上了床,我帮她解开浴巾,发现她的内裤乳罩又穿回了原位。我有点不悦,她也不理我,径直窜进被子里,望着天花板上的低压灯发呆。低压灯的灯基是一块镜子一样的镀锌板,把床上的一角反照进去,天花板变得生动起来。我想她是不是怀疑那里面藏着什么机关,有点怯怕,就上去逗她。我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眨也不眨一下。

    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哥,你相信有爱情吗?”

    我就知道她为情所困了。问她,“又怎么啦?”

    “晚上我和他吵了一架,发誓再也不理他了。”

    “说说看。”我来了精神,欠起身子,侧看着她。

    “他说好把那个女人赶走,就是前说后忘。”

    “人家是先到的。怎么能叫走就走,总得有一个交代吧。”

    “就是不爱她了呗,有什么好说的!”

    “那他对你还好吗?”

    “好呀,只是他老让我和他们俩在一张床上睡,我受不了。”

    “啊!你睡过吗?”

    “睡过几次,还在一起吃饭。有时是那个女的做,有时是我做饭。”

    “你怎么想的呢?”

    “反正她也答应要走的,我想只是迟早的事了。”

    “她说走可就是不走,是不是?”

    “是啊,我真的沉不住气了,我追着他问到底爱不爱我了?他说,烦死了。”

    “他老说烦死了,对不?”

    “我知道他烦,那个女的走了不就不烦了,现在他店铺也不开了,整天赌台球。”

    “他,他吸不吸毒?”

    “不吸,他哪有钱吸呀。”

    “他的钱都是你给的吗?”

    “我一个月给他一千元左右,我也没有钱啊。”

    “他知道你还在做发廊吗?”

    “我早就不做了,只是偶尔去老姐那里玩一下。”

    “那就得了,你们做小姐的就不该有爱情。万一有了爱情更不该让他知道做过小姐。”

    “为什么做小姐就不该有爱情!知道了又怎么样!”

    “哪个男人会要你们不干净的身体呀。”

    “那我不是不做了么,我早就不做了呀,我该怎么办呢?”

    “告诉你别指望他了,他现在只是在利用你。”

    “他现在一定到处在找我,找不到我,他会急死!他是爱我的,我知道……”

    我差点把她的乳罩解开。她觉察到,一扭身,推开我的手,自个又把它扣上了。我的手在她的小腹下面移动,也被她成功地拦住了,我装作生气,不再理她。她一脸焦虑,自顾自地说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转过头,知道她着了魔,和她说什么也没用,自个睡去了。第二天早上,我早早醒来,想赶在儿子上学前,把她送走。转头看她,她象一夜没睡,昨晚头支在什么位置还在什么位置。我翻身下床,叫她快快收拾,别惊扰了隔壁。我穿上练功服,打算送走她后,出去跑跑。

    小区静悄悄的,许多公务员还处在梦里。一会儿这一片片的小轿车,就急着抢起道来。我回想着我刚做的梦,我又回到公务员的队伍中,不是公安局,而是大法院,我开始卖力地做事,再也不敢疏忽大意,我知道吃皇粮对一个普通老百姓的意义了。下海这么多年,真是苦海无边,守成舅小茵他们哪里明白,我知道珍惜了。

    我走在前面,小茵离我十米远跟着。小茵对于我,一个报了仇的人,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不让我碰,正一步步走回亲戚那伙人当中。我走在私家车的空隙里,想着我刚才的梦,把身后的小茵给忘了。在一个岔路口,我站在路牙上,等她跟上来,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我等了又等,直到远远地看到我儿子胖乎乎的身影。他脖子里的红领巾系得有点歪,他大大的脑袋,圆圆的脸,无邪的大眼睛越来越近,我不知不觉就迎了上去。我打开手心,还攒着几百钱,是准备给小茵的。小茵又走丢了,仿佛小茵不要,又退给我似的。她是不是忘了她是我的表妹,我有义务帮她的,可不知是她还是我,不知怎么的,早把这层关系改写了!

    “爸爸!”儿子看到我,吃了一惊。他的大脑袋一定在琢磨,爸爸今天真新鲜。我摸了摸他的头,想和他亲热一下,一出口成了训斥:“上课一定要专心听讲啊。”儿子听了这话,又恢复了常态,垂下眼帘,默默向学校走去。我挫伤了他大清早的一份好奇,他一定想知道为什么爸爸这么早站在路边?他十岁了,他懂这些吗?有一个女作家称自己七岁时就老了,她懂得又太早了。

    我一个人往家里跑,一个做小姐的也奢谈爱情,居然还这么叫真,不屈不挠,她是不是现代版的杜十娘?想一想,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