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顺健      更新:2019-03-11 09:47      字数:1362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觉我渴望的西藏已经在我身体下面了。也就是说,我正躺在西藏的一个大殿里。我睁开眼睛,离我十米远的地方还很漆黑,我只看清身下大殿的方砖,闻到了殿堂之上古老的气息,那是一种佛教的寂静。天很冷清,空气不沌,意味着天开始亮了。我透过大殿四壁上开阔的窗口,看着山下的清晨,看到的景色中,远处的山反而觉得清晰一些,只有那里闪动着点点的金光。我头脑里出现了画家笔下的西藏,怎么看都象是烟雨江南,用的是泼墨手法。不能这样画西藏,我要画的话,一定采用那种点彩手法,把黑色、红色、黄色、蓝色、紫色等等色块聚在一起,在色块里面点上小小的灯火,安装在大布上,这样自己画得就和他们区别开来。

    这时我就想打电话给祁老大,他对我的想法,一向是欣赏有加的。不象汉志,汉志对我的热情和见识采用消极对抗。我不想打电话给汉志,我也没有他的电话,我只想和老大说说我的想法。

    我在床上整理刚晒干的衣服。从窗口继续向山下看着,我看到女朋友小徐,还有老婆李小青。她们在半山腰上,相距不远,一点点向上移动。我拿起衣服,脚就踩上了台阶。在一个坡上,我看到女朋友小徐正向一个小贩打听一只牙膏的价格。我看到牙膏很小,白色的封口有一条烧焦的痕迹,是他自家生产的。小贩要价三十元钱,我想了想,自己已带上了的牙膏,拉着小徐就走。小徐说,你干什么呀,三十元钱也不贵,就买一个临时用用吧!我平时给她做的思想工作是白费劲了,她怎么还不知道钱是好的呢?三十元钱,什么概念呀,到底是什么概念呢?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是很大的钱,出手前要做艰难的取舍的,至少不要这么轻易。

    我走在前头,我想喊她,怕打扰了她的兴致,也怕别人误会我,什么事呀,寸步不离!我走到一处石凳前,石凳上面摆着几枝象荔枝那样的东西。我看了很久,不敢用手碰,太眼熟,倒怕碰了。心想,家乡连云港产的荔枝怎么长在西藏的山上呢?小徐一时半会上不来,我索性把表面蟑螂比较少的一颗荔枝摘进手里,用嘴吹了吹,象芝麻一样小的蟑螂不见了。我两手一用力,把它瓣开,里面是一团败絮,蚂蚁自然是少不了的。蚂蚁在中间穿行,自得其乐,正等待我来打开似的,纷纷在我手上消失了。我把它扔在石板上,用脚狠狠地踩痛它。

    不知不觉,我坐在一个山洞的通风口,休息。山洞不深,像一个建筑奇特的小亭子,四面透风,四面可以赏景。我打量着四壁上古人留下的石刻,我请女朋友小徐猜猜,中国最早的对联是哪一幅。我们的目光在四壁上转动,外面的景象就成了一个个无限深远的空洞。天上好象无云,但也不是晴天。猜着猜着,女孩子就生气了,好象我在考她的智力似的,随她闹意见去吧,反正没有一个猜对的,

    我又爬到一处住所,叠衣服。看着门下面的台阶,老婆正经过一个叉口,我就喊她,让她上来,她没有表示可否,就沿着声音走上来。在门口,她和值班的三、两个妇女聊着话。管理员告诉她,这个宾馆是防火的,车子行不通,都停在山坡上。逃生的话,只有一个方向,都在这张纸上了。管理员从口袋掏出一团卫生纸。真的很是热情,我有点不耐烦了。老婆一个人在傻听,我嘀咕,我花钱住你们这里,就非要享受你们喋喋不休吗?我咳嗽一声,拉她进来,她一进来我就抱住她,亲她的嘴。她嘴里的水是寒冷的,有一股野香,什么是野香呢?我说不清楚,就是冷淡的,她的舌头上是粘粘的青苔。

    她象刚从一盘棋紧张的外围,放野回来,那股野香是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