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巧遇
作者︰金飛      更新︰2016-01-30 16:56      字數︰3574
    擂台賽獲勝之後,伙計們,米商們都紛紛來到許家恭賀。許少龍是既被人夸贊,又被人吹捧。家宴上,他端起大碗酒與大家共飲。室內院外像辦喜酒一樣熱鬧。

    家里雖然熱鬧非凡,但許大龍並沒入席,他感覺全身疼痛無比,別說飲酒,就連氣息都不正常。他估計不僅是皮外傷,可能也是被鐵釘扎傷了內髒,使他出氣困難的可能還是胸部因受內傷的原因。由于興奮,雖然全身疼痛難忍,但他還是忍不住走出房門朝廳屋里的兒子看了看。許大龍看著眼前這個平時淘氣的兒子,再想想他今天的勇敢和孝心深感寬慰,覺得沒辜負他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

    “這就是我兒子!”許大龍看著眼前這個帥氣俊俏的兒子,在內心感慨地說。他看著兒子那英俊的臉龐,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隨著笑容變得更加甜蜜;不大不小的眼楮也因笑容更具有神,挺拔的鼻梁也因笑容變得柔和起來。兒子的眉毛、鼻子、眼楮和臉型都能令他滿意感到無比親切。他想,或許這就是所謂疼愛之心。

    其實,許少龍並非是許大龍的親生兒子。許大龍自幼隨父親來蕪湖開武館,為了武館發揚光大,他勤學武功,對父親也是極為尊重,在父親的眼里他是孝子,可唯獨在感情上他沒能如父親意。當年,他相中妓院的小紅,父親是竭力反對,但愛情的魔力使他無法自控,不顧一切的帶著小紅私奔他鄉。父親被他氣得吐血。許大龍帶著小紅在外漂泊,靠賣藝為生。兩人感情雖好,可過了好幾年一直都沒有孩子。原來小紅在進妓院不久,就被媽咪灌了絕育湯,從此不能再生育。許大龍非常希望有個兒子,否則他無法得到老父親的原諒,他就進不了家門。也許是上天垂憐他,一天早上,夫妻倆起早趕路,準備換個地方賣藝。天蒙蒙亮,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哭哭啼啼地順著小巷跑去。夫妻倆好奇,並探了過去,剛走幾步,听到有新生兒的哭聲。順是新生兒的哭聲,看到一個大戶人家門口放著一個籃子,走近一看,籃子里有個小孩。兩人欣喜若狂,之後發現還是個男孩。兩人沒再多留,抱著孩子直奔蕪湖。許大龍和小紅抱著孩子回來,老父親見抱回個繼承人,也就原諒了他們。大家都稱許大龍的兒子為少龍,夫妻兩也就沒有刻意為孩子取名了。

    許少龍雖不是許大龍親生的,可夫妻倆非常疼愛他,而且是望子成龍。雖然他們家開武館,但卻希望兒子將來有學問,能在文才方面佔強勢。可惜,少龍從小對讀書並不感興趣,對習武反而是不學自通。家里請來的教書先生都被他練“鐵沙掌”給練走了。許大龍索性也不再強迫兒子讀書,任其發展。這些年來,許大龍雖然沒有精力開武館,但武館設施都保存下來,少龍平時自己在家里練習武功,有時少龍也招來習武愛好者一起比武術高低,有空時,許大龍也指引他幾招。漸漸地,許大龍發現少龍確實具有習武的天分,而且對習武很感興趣,有時許大龍跟他過招時,令他刮目相看,只是平時太淘氣,整天像個小流氓似的給他惹麻頃。

    許大龍正看著滿屋子的人在為今天的擂台賽慶賀,突然疼痛使他站立不住,夫人趕緊扶他在房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竭力地忍住。此時他想到,今天沒當場倒在擂台上算是幸運了,想想當時的情況都覺得後怕。他能想象出趙雲虎此刻的心情。十年前,趙雲虎敗給了自己,今天又敗給了自己,還恬恬炸死了一個兒子,他能善罷甘休嗎,十年前的往事又浮現在眼前。

    許大龍家的武館,在早些年生意還算興旺,可後來由于清政府的腐敗,關稅加重,百姓民不聊生,習武的人逐漸少了。老父親死後,他接管了武館,此時武館已難以維持,連生機都成了問題。就在這時,由于李鴻章的一道奏折,慈溪太後的懿旨,原先在鎮江七號口的米市便遷到了安徽蕪湖。剛開始,他的道台朋友讓他承包碼頭的卸載恬,解決貨運問題時,他還覺得怕丟身份。可為了生機,也只得帶著弟子門去碼頭扛包。沒想到,全國的米商都紛紛來到蕪湖設立米行。那卸載、過斛、扛包的恬兒還很忙,收入也不菲。于是,他領了執照,成立了“斛運公司”,把碼頭斛運當成了正事。

    米市給許大龍帶來了生財之道,這讓原先不願去碼頭扛包的趙雲虎心癢癢了。趙雲虎也是在蕪湖開武館,他家世代習武,為了生機,也打起了碼頭的主意。許大龍心想,一山不容二虎,我好不容易找條生財之道,怎能讓你奪去,他和趙雲虎發生幾次爭執之後,決定打一場擂台賽,誰輸了,誰離開蕪湖。當年,他就把趙雲虎打的狼狽不堪,趙雲虎帶著妻兒,羞愧地離開蕪湖。沒想到,這十年來趙雲虎一直沒忘掉仇恨。

    許大龍坐在椅子上心事重重,他知道,有朝一日趙雲虎肯定還會來惹事。見兒子正高興,他不想給兒子掃興,把擔憂深深地埋在心里。

    家宴上,客人們一再夸許少龍膽大有為。許少龍有些得意忘形,興奮之余提議,待會要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出去瀟灑。許少龍平時和蕪湖的公子哥們經常逛賭場,玩妓女,時常還斗毆打恨架,算是一個十足的痞子。他們走出酒席後,大家提議去玩玩女人,于是直奔蕪湖二街“迷紅院”瀟灑去了。

    許少龍和兄弟們走出“迷紅院”時,已是黃昏時分。許少龍得意地舒松了一下身體,和兄弟們吹噓,玩得如何盡興。他突然緊張地愣住了,那目光顯得不知所措。他想逃,卻來不及。一個白白胖胖,臉色潤紅,一身西洋打扮,十六七歲的漂亮姑娘已經走到他跟前。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張曉芸。許少龍的父親早年幫他和一個朋友的女兒訂婚,姑娘比他小十歲,目前在洋學堂讀書。許少龍驚異這小丫頭越來越漂亮了,那白白胖胖紅潤的臉,一直連到被粉紅色的西洋裙暴露在外的頸和胸口,都是那麼的性感和迷人,那凸起的豐乳也是被西洋裙裹的緊緊的,仿佛都能聞到肉香味,還有她那洋化了的一卷卷的頭發也是那麼的新奇漂亮,帶有蝴蝶結的帽子和裙子的顏色一致都是那麼的優雅別致。她看他時,似手很意外,那仍帶著孩子氣息的大眼楮是那麼的烏黑閃亮,由于睫毛的緣故一睜一眨是那麼的天真無瑕。比起妓女院里那些胭脂口紅的妓女,仿佛她是一塵不染的天外之仙。

    此時,是張曉芸放學準備回家,恰好路過這里。她盯著許少龍看了一會,突然詫異地愣住了,她轉眼朝他身後的“迷紅院”看了看,立刻明白了,頓時在心里罵道︰“這個無聊的家伙居然還逛妓院?”她朝他瞪去,像是在審問他。許少龍像是一個干了壞事,證據確鑿的犯人,無話可說。他揪了揪嘴唇,恐慌地看她反映。她送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後,直接走了過去。

    許少龍感覺自己的酒醉一下清醒,他恐慌地朝未婚妻的背影看去,心想,這小丫頭肯定對他的印象差極了。此時,他感覺自己是天下最膽小的人,而且沒了主張。他沮喪地嘆了口氣,埋怨自己運氣真是太差,怎麼就這麼不湊巧呢?

    張曉芸氣呼呼地走進家門後,就把書包一扔,心情無法平靜地往桌前一坐,她氣鼓鼓地想,她是在洋學堂讀書,接受先進思想,這陣子和熱血青年打成一片,準備加入文學社為推翻封建帝制建立民主共和出點力,本來她就看不起沒有文化,思想也不先進的許少龍,認為他只是個地痞流氓而已,沒想到他還逛妓院?她氣的怒火沖天。

    “怎麼了,曉芸?”張夫人見女兒回來就生氣,趕緊上前問道。

    “我要退婚。”曉芸氣呼呼地沖著媽媽嚷。

    “退婚?”張夫人納悶地問。

    “誰要退婚吶?”張老板從許少龍家喝過酒,剛回來。

    “爹,我要退婚,我不要嫁給那個許少龍。”十六歲的曉芸和父母說話仍帶著孩子般的嬌哭聲。

    “你知道,我未來女婿今天在擂台上多勇敢嗎?”張老板心情高興,自豪地說著。然後樂呵呵地坐下。

    “他再勇敢,也只不過是個地痞流氓而已,我才不要嫁給這種人呢?”曉芸和父親頂嘴。

    “你怎麼能這樣說你未來丈夫?以後可不能這麼說,讓許家知道了多不好。”張夫人正端著一杯茶遞給丈夫,听女兒這樣說她未婚夫,趕緊責罵女兒。

    “反正我不嫁給他。”曉芸哭著走到中堂前的父親跟前,“爹,你干嗎要把我許配給他呀?”

    “少龍不好嗎,將來蕪湖碼頭明顯就是他的天下。”張老板笑容可掬,似乎很得意這個女婿。“當年,我們全家來蕪湖設立米行,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個靠山還行,再說這麼多年來,我們家的米行多虧了許家的照應啊!”張老板說著又想起十年前的往事。當時,他們全家來蕪湖勢單力薄,于是請許大龍回家吃飯,跟他拉關系,好以後在運輸糧食上多給點方便。當時,許大龍一來家就驚異地夸曉芸漂亮可愛,抱著曉芸開玩笑地說,‘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將來給我們家做兒媳婦吧。’他當時立刻答應,就這麼和許大龍成了親家。

    “是啊,人不能沒良心。”張夫人有意這麼說給女兒听。

    “我們家只要有糧食進出,許家馬上就把工人叫來給我們家開斛,裝運,從不耽誤一點兒時間。”張老板醉醺醺的樣子繼續感慨地說,“這做生意,時間就是金錢,多做一筆生意要多賺多少錢,可以說我們從當年的小米行發展到現在這麼大的規模,沒有許家就沒有我們的今天。就算感恩,你也必須給我嫁過去。退婚,誰允許你退婚?”

    “反正我不會嫁給那個地痞流氓。”曉芸見父親意見堅定,氣得跑回房間去了,不再和父母爭執。

    第二天,曉芸做出—個重大決定,她來到學堂,直接進了辦公室,找她的美國老師。

    “老師!我想請您幫幫我。”

    “張曉芸,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美國老師熱情地問。

    “我想用你們的西方法律幫我解除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