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越来越短，离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鸣蝉叫得也没有盛夏的欢腾。居浩还是没有回来，只是寄来了学费和生活费。乔丽和明月上街，给她买开学的日用品，行李箱，甚至秋天的换洗衣裳和外套。乔丽还想着带铺盖棉被，明月已经在网上和学校的学姐学长加了微信，说学校商店有的卖，行李太多上下火车不方便。居芊芊给明月寄了个最新版的苹果手机，又给自己的妈妈寄了钱，托乔丽把老人带去北京，这是老人一辈子的心愿，带她去北京天安门，去瞻仰毛主席的遗容，爬一爬长城，她一直没有时间带她的母亲去，居浩这段时间也忙，正好趁明月去北京读书的机会，送明月去学校，带老人一起去北京。

    明月本来不想让乔丽送她去，她认为自己有能力自己去学校报到，可是看到乔丽和奶奶失落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又是被她们所需要，所依托。她开开心心地提前在网上订了三张票，她给妈妈和奶奶订了软卧，自己订了硬铺，好让乔丽照顾好奶奶，奶奶的腰不好。又在学校附近订了连锁酒店，不至于到时候没有落脚的地方。

    祖孙三人拖着几个大行李箱出巷子的时候，一路上不停地有街坊邻居和她们打招呼，老太太脸上笑得像朵菊花，孙女给她长了脸，这是小巷走出来学历最高的大学生，还有更重要的是在她有生之年能够去北京，完成了她多年的心愿，有媳妇孙女的陪同，更是让她心花怒放。尽管乔丽和明月不让她拖箱子，她还是坚持推自己的行李，我推得动，我还要爬呢长城呢。

    小城市没有火车站，她们转了一趟大巴，到了市级市火车站，明月让乔丽陪着奶奶，拿了三个人的身份证去机上取票，乔丽觉得自己落伍了，这些操作她都不会，即使以前出去旅游，都是跟着旅游团走，安排得好好的，乔丽看着明月像个大人似的跑来跑去，感觉好像实质上也是明月在照顾她们，而她根本插不上手。

    老太太坐上火车，看火车缓缓驶离火车站的时候，老太太激动得睡不着觉。尽管还有高铁，明月内心更倾向高铁，时间短一点，考虑到老人，火车的时间更合理一点，晚上9：20的火车，第二天早上7：30左右到北京站，正好睡一晚上。老人似乎对火车更有感情，她还一下子接受不了高铁。“明月，奶奶有机会在坐一次飞机，死也闭眼了。”这句话让乔丽有点难过，也有点羞惭，她做媳妇的，还是有点不称职，和居浩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起过带老人出来走一走，只顾纠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奶奶，等我毕业出来工作，我带你坐飞机。”明月把行李安放好，和乔丽她们挤在一个车厢内说话。

    “只怕奶奶活不到那个时候。”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我奶奶长命百岁！”明月的话让老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火车准点到站，在车站的KFC吃了粥，也是好笑，即使在洋快餐店里，她们点的仍然是中国最简单的早餐。明月打开高德地图，规划行程路线，第一站先去酒店，总不至于推着行李箱去旅游。明月很快找到了路线，火车站隔壁就是地铁站。

    终于到了酒店，三个人把行李放在入住房间，稍微休息，明月开始拿笔计划下午旅游行程。考虑到舟车劳顿，明月第一站安排了北海公园，走走停停，会放松些，不至于像故宫那样拥挤，决定第二天一早去天安门看升旗仪式，瞻仰毛主席仪容，游览故宫。

    老人用超市购物袋拎了茶杯，还有一个小马扎板凳，以便走累了可以坐下来歇歇。明月说公园会有凉亭和石凳，老人还是坚持带着，反正又不重。夏末的北海公园，风景宜人，凉亭里有许多老人跳交谊舞，绿植茂盛，老人对拍照很感兴趣，一再叮嘱明月多帮她拍几张留念，不停以白塔为背景，明月又带乔丽和奶奶玩了后海，胡同。

    “这和我们巷子不是一样吗？为什么我们南方那里叫巷子，这里叫胡同？”奶奶饶有兴趣地问明月。

    “我还没有深入了解这里，等我真正融入这个城市，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明月笑着回答奶奶。

    乔丽和明月在街上吃了炸酱面，豆汁，各样地方小吃，老人不肯吃，说行李袋里还有煮熟的鸡蛋和玉米，其实老人是舍不得花钱，乔丽一再劝说，“宁在家里吃粥，出门就要入乡随俗。吃地方特色小吃，不然，和没来一样。”这一点，明月还是蛮赞同乔丽的，乔丽在旅游上，从来不省，明月从小也是和乔丽走了不少地方，每个暑假都要带明月出去玩。

    回到宾馆，三人洗漱停当，早早休息，明天是老人的重头戏，其实明月初中就来北京看过升旗仪式，参观过人民大会堂，那是学校组织的，也就是从那时起，明月就对北京充满了向往。

    凌晨两点，老人就催着起床，夜天短，太阳出来的早，怕误了升旗仪式，老人精神好的不得了。离天安门升旗仪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明月计算了一下时间，出门打的，一直往天安门开去。广场已经有许多像他们外地来的观光客，老太太选好位置，打开小马扎，坐下来等，等了两个多小时，人群有点骚动，旋即又安静下来，威武的仪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踏进天安门广场，老太太激动地站了起来，明月看见奶奶唇角有点哆嗦，拉住了奶奶的手。乔丽把小马扎折叠起来放进布包内，庄严的国歌奏响，老太太不自觉地立正了身子，把拳头举在头顶，乔丽眼里一阵潮湿。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瞻仰完毛主席遗容，老太太擦干了眼中的泪花，完整地唱起了这首歌，“明月来北京上学我一万个愿意！”老太太心满意足。

    玩了五天，也爬了长城，老天太坚持和乔丽送明月去学校报到，一切安排妥当，老太太和乔丽、明月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明月仍送两人回宾馆，订好返程火车票。老太太有点劳累，先睡下了。

    “妈妈，你和爸爸的事情究竟怎么说的？”

    “这不是你小孩应该问的，妈妈会处理好。”乔丽轻声地说。

    “遵从内心就好，不要因为我而违背初心。还有，妈妈，你要好好地去学一下电脑，这是你生活的一项技能，不要再看那些无聊的吃播来排遣空余的时间，我的离开，你应该更要规划好以后的生活。”

    老太太翻了个身，母女结束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