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
作者:苏慕      更新:2018-10-02 10:15      字数:2495
    明月在学校的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每周大课间她要把语、数、外各个科目不懂的,做错的题目,摘录下来,编成错题集,去向强化班的任课老师请教。小课间,她不会像其他的同学坐在教室里,做习题看书,她会去操场跑几圈,体育课被各个任课老师以各种理由占用了。在操场上,这十几分钟,明月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像个小马驹欢腾。吴潇瑞到她们班上送笔记和习题给她,同桌的李静姝都会对明月眨眼睛,“你的长腿欧巴来了!”明月不想解释,李静姝就像个花痴,她和明月一样是从强化班转入到文科教改班的,她爸爸在强化班任课语文,“我是要摆脱这个独裁者才来学文科的。”李静姝和明月并不在一个初中读书,明月和吴潇瑞读的是私立初中,她和吴潇瑞多年的同学,他还拖鼻涕的时候就是同学,他充其量就是男闺蜜罢了。小升初时,只要是条件许可,达到私立初中的录取分数,家长都愿意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因为每年这所初中的中考成绩一直稳居全市第一。李静姝读的是公立初中,中考还是以高分考入强化班,说明李静姝的学习能力很强。强化班五十个学生,只有两个不是私立初中来的,一个是杨竟,农村考上来的一个女孩,一个就是李静姝。

    李静姝不喜欢运动,明月撺掇她几回,李静姝纹丝不动。李静姝抓紧时间看她的川端康成。上语文课,班主任杨国平老师走到她和明月的课桌边上,敲敲桌面,“唉,李静姝,麻烦你把闲书收起来!”李静姝伸伸舌头,和老师做个鬼脸,笑嘻嘻地把压在课本下的书放回抽屉里。“语文,有什么可学的?考试根本考不到课本上的内容,浪费时间。”李静姝和明月小声嘀咕,“他为什么老针对我,你看小说他怎么没注意到?”

    明月不理李静姝,和李静姝做同桌,最大的好处,她可以从李静姝手里借阅许多的课外书。明月看书很有目的性和警惕性,她不像李静姝那样,书看在眼里就**了下去,她的眼睛的余光和耳朵,时刻追随杨国平老师的脚步和寡淡无味的嘶哑声。明月是杨国平自认为最好的门生,她的语文和作文成绩在全校一直是名列前茅。而明月却喜欢往李静姝的爸爸李国田那里跑,她不明白李静姝为什么要逃离强化班,李静姝的优势更偏向工科。离开强化班,没有李国田的授课,这是明月离开强化班的唯一遗憾。

    “你不知道他有多恐怖!”有次明月问李静姝,李静姝夸张地做出惊恐万状的样子,“我这么大了,他还经常翻我的被窝,枕头,床头柜,翻看我的日记!”

    “我倒是想有人翻呢”,明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竟蓄了一滴泪,她强忍着没有让它滴下来,“说明你爸爸关心你呀!”

    “切!”李静姝自顾自地说,“从小就是他决定我一切事情,送我上学,放学回来替我检查作业,甚至第二天我穿什么衣服都由他决定。”

    “你妈呢?”

    “我妈做不了我爸的主。他们是初中同学,我爸爸后来考取了师范,上了大学,回来工作后,娶了我妈。”

    “哇塞,好浪漫!”

    “我宁愿不要这样的结果。”李静姝忿忿地说,“我妈一分钱的主都做不了,谨小慎微地看我爸爸的脸色行事,许多年都不添置衣服,不像你妈妈走出去漂漂亮亮的,我妈妈打工的工资都交给他,走出去抠抠索索的,很寒酸。从小到大,家长会都是我爸爸去,我也不敢让我妈妈去,她一见人就露怯,说不出话来。”

    “你爸爸倒挺委屈的。”明月实在无法想象风度翩翩,知识渊博李老师是怎样面对一个木讷的妻子的。

    “我妈才委屈呢!”李静姝横了明玉一眼,“他只不过比我妈多上了几年学,凭什么在气势上高出我妈妈一等。他若不甘心,就不应该娶我妈妈。在这个小城,初中生多了去了,难道人家过得都像她这样?最为过分的是,我的成长过程,他甚至不想让我妈妈参与,就这样把我掌控在他的魔掌之下。我这个名字都是他起的,想让我安静得像古代的仕女吗?我偏不!”

    明月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起来,“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有个这样的爸爸就好了,而且,他也不限制你读闲书,要是我妈知道我上课读书,又该痛心疾首了。”

    “我每天下晚课,他没回来之前,偷偷在他的书房找出一两本,看完再偷偷放回去,他没有发觉。这种好日子恐怕不多了,就怕杨嬷嬷告诉我爸爸。”

    “杨嬷嬷”是明月和李静姝暗地里给杨国平起的外号,两人说完,不由相视捂着嘴笑。

    吴潇瑞的小女友婷婷在市一中,一座普通高中。农村常住人口流失严重,人们都涌向了城市,乡下许多高中都撤了,并入到城里来。她和外公在一中附近租房子住,比吴潇瑞和明月低一届,初中和他们是校友。婷婷的父母早就离了婚,她妈妈要了她的抚养权,小学是快乐的,婷婷考上了私立初中,渐渐出落得和她名字一样。初二下学期,她妈妈结婚了,没有带着她出嫁,她被丢给了她的外公。这几天农村正是割稻的季节,外婆已经去世了,还有三亩地的稻子要割,外公一早匆匆地给她做了午饭,焖在电饭煲里,就下乡去了。

    吴潇瑞晚上在市一中门口等她时,婷婷吓了一跳,约好的一个星期见面一次,这样失魂落魄的站在她面前还是第一次,以前每次见到他,她都会感到他是欢愉的。

    “我没地方去了!”吴潇瑞可怜巴巴地说,像个呜咽的受伤的小狗。

    婷婷把他带进了租住的地方,这是个城乡交界的农家院落,房东在院子里砌了几间厢屋,分租给不同的伴读的住户,共用一个卫生间和厨房。婷婷和外公的床用一块布帘分割开来。吴潇瑞随婷婷闪进屋子,关上门,扔下书包,把帘子拉开,和衣躺在了婷婷的床上。婷婷出去洗漱完毕,吴潇瑞仍然呆呆地躺着,没有以前笑容霭霭。

    “你还是睡在我外公的床上吧”,婷婷对吴晓潇瑞说,“如果你今夜不走的话。”

    “装什么装?”吴潇瑞怒冲冲地不着边际说,“女的都是水性杨花的东西!”

    “你说什么呢?”婷婷恼怒地叫了起来,“走、走、走!我不要你在我这里耍无赖,自己在哪里受了气,来我这里出气,我不是你的出气筒。”婷婷拖起吴潇瑞把他朝门外推。

    吴潇瑞梗着又死命地退到床上,他把布帘重新拉起,睡到婷婷外公的床上。眼前浮动着那个男人猥琐的脸和妈妈惊慌失措的神情,妈妈那温婉的形象在他心里崩塌了,这个丑陋的女人!

    婷婷恼怒地不理他,也不问他洗漱,“你想睡在这就睡在这,我不提供早饭,我也在食堂吃,我外公回来,你必须走。”

    当闹钟吵醒婷婷的时候,吴潇瑞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她的床上,抱着她,隔着睡衣,婷婷仍感觉到吴潇瑞那坚挺的东西抵着她的大腿外侧。婷婷偷偷地瞄了一眼,吴潇瑞的裤子像个帐篷似的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