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作者:齐霁      更新:2016-02-02 15:54      字数:2028
    秦娘被打发回家,等待盖聂的出现,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盖聂的影子。这可把秦娘拿捏坏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真正地害过谁,今个却接受了麻翻盖聂的任务。可当回事了,几乎那心就放不下来,总是紧张兮兮的。她实在无事可做,又加上心乱如麻,就只好找块丝帕绣花。绣啥呢?想了想就绣一只蝴蝶吧。她怪喜欢蝴蝶的,总以为那翩翩飞舞的样子很可爱。干起活来老是心不在焉,一不小心那绣花针把手给扎了。好疼啊!一颗暗红的小血珠就从手指上冒了出来,她用嘴把手指含了,那血感觉有点咸咸的。她坐在院中的槐树下,知了不停地叫着。她眼睛的余光不时地瞟着院门,耳朵听着胡同里传来的声音,她熟悉盖聂有点僵硬的脚步声。透过远处的人家,可以看到远天与远山,远天上的云彩飘动着,远山好像青褐色,轮廓线条很美。其中有几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就是燕军大营所在地的狼牙山,现在荆轲与弟弟就去了那里。她在这里单独地执行这项任务,从她的心里来说,真不愿干这种事,她不习惯让别人钻套子,害怕干这种事情。再说,她也没有感到盖聂这人有多坏,只是自负,剑客们有哪个不自负的?这些剑客秦娘见得多了。

    她突然跑回屋里去,打开床底下那个布包,看到了那些白色的药面还在。据说喝下去一会就头晕腿软,两三个时辰之内有力气也使不出来。想像着盖聂已经喝下了她递给他的水(她说不准自己在送水时手会不会抖,现在手心已紧张地出汗),然后等着盖聂慢慢地头晕腿软。为了稳住他的情绪,还要给盖聂宽衣解带。这时候盖聂已经明白是她下了药,他想置她于死地,那手却不听使唤,只是狠狠地瞪她一眼,然后就倒下去了。接着,她迫不急待地去放飞鸽子……

    她拿一个碗在手,端了一碗凉水,练习着把它递给盖聂。她让自己尽量显得自然,手不要发抖,话也不要结结巴巴。她心里叨唠着:请大爷喝水。这样不行,不自然,应该说,大爷辛苦了,喝口水吧。或者说,大爷,你尝尝秦娘专为你烧的开水。她拿不定主意,是双手递给他呢还是单手递给他?为了手不哆嗦,还是双手吧。

    秦娘想来想去,心乱如麻地度过了几天的煎熬。可她要等的人却没有来。这时候的盖聂在回邯郸的路上,在泾陉病着呢。不久也接到了探子的报告,证实盖聂去了赵国。

    这项任务泡汤了,秦娘又被招往燕军大营。

    秦舞阳来到山上,找到山洞,爬上洞边那棵树,从树洞里拿出盖聂的宝剑。看到宝剑他心里一股兴奋,眼睛放出了光彩。他一出溜从树上下来,伸手刺出一剑,想像着自己已经成为一名剑客。尔后走进山洞,那些喜欢昼伏夜出的蝙蝠们一个个倒挂在洞顶,秦舞阳骂了声好功夫。他想用石子打一下,看它们挂得结实不结实,可又犹豫了。他想,蝙蝠们毕竟是他的好朋友。

    他与睡着的蝙蝠们告别,然后下山去。

    狼牙山高入云端,和云蒙山差不多,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从来没有去过。狼牙山距下都最少有五十里,可看着就像在眼前。秦舞阳听他故去的姥姥常说一句话,“看山跑死马”,今天他可信了。因为他从上午走到下午,还没走到呢,何况他哪有马快呀。

    一路上,他除了有点饿,却没感到孤独与害怕,这都是因为他有一把宝剑在手。他恨不得想找个茬与人打一架,可会有谁呢?这路上行人本来就少,偶尔遇上一个,秦舞阳眼看着他们都是当地老实巴交的山里乡亲,这架也打不起来。怎没有一个剪径的山贼呢?说不定还跟着一个压寨的夫人,“小媳妇,个高高,扭过脸来我瞧瞧,瞧黑了,瞧白了,瞧的小媳妇不来了”。秦舞阳又想起了他姥姥常唱的小调儿。那个山大王肯定会看中他手中的宝剑。宝剑,了得?这可怎么办,那我就把他杀了吧。最好不要杀他,看他怎么向我求饶?秦大侠饶命!秦大侠饶命!小的给你牵马拽凳。哈哈,那就饶了他,但是让他把压寨夫人留下,却把他发配边关。秦舞阳想,把压寨夫人抢过来,压回去献给师父。偷了盖聂的宝剑,又抢了一个压寨夫人回营,师父肯定会夸他能干。这回比那个杀狗的高渐离要有面子多啦!

    秦舞阳这样想着,反而不觉得饿了。

    抬头一看,远远地看到了燕军的大营,他给镇住了。别看他拿着宝剑,也不能给他壮胆了。因为他毕竟没有看到过一座威武的军营。好家伙,刀枪剑戟,旌旗猎猎,虽然没有声音,却也压得他出不来气。他发愁了,这怎么进去呀?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对站岗的士兵说:“麻烦你给我通报荆轲。”

    站岗的士兵一看从哪冒出个毛孩子来:“去去去,别在这探头探脑。”

    秦舞阳也算机灵,荆轲不灵,他又换了一个人:“我要找田光田大人,我有东西给他。”

    站岗的一听田大人,觉得这小子有点来头。便不能怠慢:“事先可有约定?”

    他说:“有。”

    “给田大人何物?”

    “宝剑。”

    “宝剑?你怎会有宝剑?”

    “偷来的。”

    “偷来的?你好大的胆!弟兄们,这小子来路不明,给我拿下。”

    还没等秦舞阳拔出宝剑耍耍威风,早被几个士兵拿下了。宝剑也被他们给缴了去。人被梆了倒不要紧,一看剑被他们夺了,可急了。急了也没办法,就只有哭了。他在营门大哭大闹,惊动了里面的营官。营官过问此事,秦舞阳又说找荆轲找田光,经过营官仔细盘问,才知他是荆轲的门徒,营官下令把他放了,并由两名士兵陪同去找荆轲,原来荆轲他们在一个清静的西跨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