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款款在小馬扎上坐下，並攏好雙腿說︰老板，老板娘，給做個蔥餅！

    花香趕緊洗了手過來說，您來了，今兒個沒去上班？

    今兒個休班。

    您要個什麼樣的蔥餅，要甜的還是咸的？

    給做個甜的吧，我喜歡吃甜，多放點奶油！

    好　，您稍等——

    ………………

    蔥餅很快就做好了。可她拿著蔥餅不想吃。蔥餅看起來很干淨，聞著也色香味俱全，明白這是一個干淨人做出來的。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來吃蔥餅的。有一剎那她甚至想拿著蔥餅離開，趁這兩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結束這一切。可轉念一想憑什麼？她已經隱忍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

    她忽然笑起來，抬頭怔怔看著兩人說︰哥，嫂子，你們的生意做大了，看人的眼光也高了，我來了這麼長時間你們都沒看出來，這麼些年沒見，你們還好嗎？

    ………………

    這里是名叫“黑魅”的酒吧。他不明白為什麼叫“黑魅”︰黑色的牆壁、黑色的天花，甚至連隔斷和桌子都是黑的。他想，也許這是一家“黑店”！甘草攪拌著咖啡說，哥，你喜歡這首曲子嗎？春良回過神來，傾听著背景音樂說，是的，我在電視上听過，好像是一個外國人演奏的薩克斯？甘草說對，演奏者的名字叫理查德•卡朋特，這首曲子是《昨日重現》。春良尷尬地說，原來是這樣，我听著熟悉，但不知道名字。甘草一笑說，春良哥，你還吹笛子和嗩吶嗎？春良“呵呵”笑道，甘草，我的情況你看到了，日子過得反正就這樣唄，一天到晚瞎忙活，如今有了孩子，更是連一點自己的時間也沒了！甘草神情冷淡，喝了一口咖啡說，不過，要是放下以前的愛好就太可惜了！春良輕松地說，其實沒有什麼可惜的，以前的時候在老家逮魚摸蝦，可出來一看才知道，這些小本領有什麼用？甘草說，春良哥，你這是太謙虛了，說真的，我從小就想到白河捉魚，可從來也沒有捉到過一條魚，後來我才明白，這其實是一種天生的能力，不是後天能夠學來的。春良忙擺手說，沒用的，沒用！

    ………………

    此時在火車站一處牛肉拉面館里，王鱔學正粗聲大嗓地打著電話︰喂喂，是富棠嗎？我是王鱔學啊，哎呀富棠我給你說，這次出來可把我坑苦啦，要不是替你辦事兒，我他娘地早就回大豐鎮了。咋了，你個狗東西，你不是讓俺去找一下花香嗎？我給你說，我從城東頭一直找到城西頭，又從城西頭一直找到城東頭，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讓俺找著啦！富棠，我給你說，來回的火車票你抓緊給我報了，還有坐公交車和住宿的錢……什麼？你說什麼？听不清楚！好啦好啦，等回去後再說吧，你的電話是不是有毛病啊，一點都听不清楚哩！王鱔學使勁摁了停止鍵，嘟噥道︰狗東西，難道讓老子白給你跑腿，看回去怎麼跟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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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春良回去後心情很不好。花香疑惑地說你和甘草去哪里了？春良說沒去哪里，不過是在一個咖啡館，但說實話，我真不喜歡那種地方。花香心里放松了些，說，這個甘草冷不丁地就出現了？你不知道春良，今天中午我沒做生意，心里一直不踏實，害怕你跟甘草一走就不回來了！春良一笑說，你想多了。花香還是滿臉疑惑，說，春良，甘草到底是干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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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良緊鎖眉頭說，我也琢磨不透甘草，她說給人家打工，可一個打工的……看起來實在不像！花香忙說，我也覺得她根本不是什麼打工的，不說別的，瞧她穿的那身衣服就很高檔，還有還有……她開的車是她的嗎？春良說是她的！花香更疑惑了，說，這就對了，甘草這個人我了解，從小就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上高中的時候不學好，跟老師勾勾搭搭的。依我看……甘草肯定是干那個的！春良說干哪個的？花香冷笑道，干哪個的你還不清楚？你想想啊春良，一個鄉下來的小姑娘，要關系沒關系，要門路沒門路，短短幾年時間就混到這個份上了， 她憑什麼？春良點點頭。——所以說我覺得，她肯定是在香港街上做小姐的。春良神情愣愣的，忽然說，不對，不對，她做小姐還能開上寶馬了，哪個小姐天天開著寶馬哩？花香呆了一下，說，春良，現在的世界你是真搞不懂了，姐姐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不說別的地方，就咱們二刀子街上就有很多做小姐的……至于那些高級小姐，不但有開上寶馬車的，還有住上小別墅的哩，所以說，就算她不是做小姐的，也是給人家當情婦的！春良忽然掏摸著口袋說，對了，她給了我一張名片，說在一個公司工作！花香接過名片，就見上面印著“樊城園藝”四個大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業務主管兼副總裁”。花香不由看愣了眼，喃喃道︰我的娘，難道老鴰窩里真飛出金鳳凰來了？可我實在不明白，她怎麼一下變得這麼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