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作者:youarebeautiful      更新:2018-06-14 23:13      字数:3833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几天,沈玥都没有放过方文蕾带着她去游转了南京的各大旅游景点,当然都是方文蕾自己没有去过的,所以也就无所谓这样跑一趟了。

    幸运的是,她们看见了下雪的中山陵,皑皑白白的雪覆盖在山头的绿植,她们站在深红的大门前,一白一黑的身影,在请别人帮忙拍的照片里,她们俩个真的像一对主角,背后的人就是虚化的芸芸众生。

    依旧没有放弃打卡,尽管有的是见面不如文明,传谣大于实物的,她们都一一去了。不知不觉,她们的兼职生活就这样结束了。临走时,那个机构的负责人一路上夸赞沈玥,让她下学期有空一定过来。

    沈玥看着经理男人一副急切挽留的神情,她为自己感到很可笑。谁不喜欢这样业务好又美貌动人的顾念呢?

    方文蕾买了第二天就回去的票,她不知道沈玥想干嘛,因为她还没有定下回程的票。晚上,她们走在回来的路上,她母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前几次,沈玥都冷冰冰地回绝了她母亲想要来接她的心理,这一次也同样的冷冰冰还有一丝的不耐烦。

    到宿舍楼下,沈玥还是像往常一样跟方文蕾道了晚安,只是微笑变得有些逞强了。方文蕾看着前方融入黑暗里的姑娘,她发觉真的是一开始自己就错怪了她,这是一个多么温柔,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啊?尽管,有的时候都能看见她为了使自己开心的那份小心翼翼,但方文蕾真心觉得自己不值得别人为她做这些。

    第二天,一大早,沈玥的母亲就到了。方文蕾听见楼下高跟鞋“呱嗒、呱嗒”的声音,以及母亲为了哄生气的女儿的娇柔声。方文蕾只是静静地站在阳台上听对面的动静,没有下去打招呼,沈玥也一直没有前来和她道别。

    终于,看见她们母女两一起走出来了。方文蕾笑着和她们打招呼,这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沈玥的脸孔,没有上次的阴骘,剩下的只有冷冰冰。沈母的眼神也是很令人不久,没有了一贯娇滴滴的声音和孩子般的笑脸,剩下的只有幽怨。

    沈玥没有想到方文蕾会站在这里和她们打招呼,但是当她冷冰冰地拎着箱子从她的窗前走过的时候看见了她错愕和落寞的神情。她回头看来母亲,发现她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沈玥自从知道她的母亲要来就一直惶惶不安,她现在知道有些为什么了。沈玥本来提着箱子走在前面,她听见后面传来母亲与宿管阿姨热切交谈的声音,更加快速的向门外走来了。还不等她站在走到车子的跟前,车厢的门就打开了,还有急促的脚步声。方文蕾自顾自地把行李丢进去,坐进车子里。

    内心有些东西流失的感觉还没有消失,沈玥依旧感到惶惶不安。她取下安全带刚要推开车门,母亲就上车了用一副阴沉的眼神看着她。

    沈芳看她并没有停下,依旧推开了门,怒声斥责道:“有本事,你今天就下去!”

    这是沈玥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对自己大吼大叫,之前她可都是笑眯眯地把是事情给解决掉的。她很是讨厌她这副面孔,在那个家里一副笑眯眯讨好所有人的模样。

    这样做有什么用呢?沈芳看着跑下车的身影,眼角不觉留下一滴泪,她是真的感觉自己累了,很累,很累了。尽管保养的很好,可是眼角的细纹依旧还在那里,红红的眼眶不仅是悲伤也是愤怒,红色的轿车就这样绝尘而去。

    沈玥跑回去的时候,看见方文蕾还是站在阳台上发呆,她赶紧跑了上去。方文蕾看见出现在眼前,拉着自己的人有些惊愕。

    沈玥看着她,“别多想,我回去找你的。”

    方文蕾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再一次的跑远了,看着远处的那个小白点,方文蕾想不起刚刚的愠怒了。

    沈玥很快地跑回来,留给她的只是一骑车尘,她冷冷地笑了。南京的冬天可真冷,刺的人骨头都在疼。沈玥向着大门口缓缓走去,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她刚刚站到门口,汽车就在她的身旁戛然而止,就是刚刚那辆红色的车。

    她没有立即上车,冷冷地看着坐在玻璃里面的人。车窗慢慢地降下来,里面的人也冷冷地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她竟然哭了,当年那样的事情她都没有哭,现在她竟然哭了?沈玥真的是有些惊到了。

    她上车了,车子还是以同样的速度飞出去了。母女俩人一路上,相伴无言。这是她们近几年相处时的常态,并没有别人看着的母亲关心女儿,女儿娇羞懂事的那样美好。

    所有人都回家了,她也到了该回家的时间了,该来的总归会来的,她躲也躲不掉。下午的车票,两个小时的大巴,回到家里正好是夜晚。

    她早已经和母亲通过了电话,父亲今天也回家了。前面深红色的大铁门在这寒冬腊月并没有关上,而是敞开着在等待着风雪夜归尘的人。

    父亲矮矮缩缩地坐在桌角抽烟,两个弟弟妹妹坐在旁边玩闹地抢着电视遥控器。见她进门,父亲拿开烟,站起来,“回来啦?”

    “嗯。”方文蕾回答道,深深地瞥了一眼父亲手上的烟头。

    父亲像是感知到了,往后缩了缩,催促她,“赶紧放下东西过来吃饭吧。”

    家里的房子是新盖的,有她的一间房,弟弟妹妹也各有一间房。不像以前了,他们一回来,她就要跑到东边和爷爷一起住。

    弟弟妹妹本来在开心的挣着看电视,看到她以后两人都怯怯地喊了声“姐”,就又坐下去安安静静地看电视了,不挣也不闹了。自家的姐姐却像是远房的表亲一样,方文蕾内心不禁感动一阵可笑。

    从小到大,他们双胞胎都是和父母亲在一起,自己一直和他们分离在老家。直到爷爷去世那年,他们回来,方文蕾对这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毫无亲热感。大概就是这样吧,自此两人一直对她感到怕怕的。

    母亲把烧的菜全都端上桌子,热气腾腾的一片,有她喜欢吃的,也有弟弟妹妹喜欢吃的。这些菜像是难的做一次似的,方文月、方文安的筷子一直不停地往碗里夹。

    父亲对他们呵斥道:“吃饭就有个吃饭的样子!”

    俩人听见呵斥立马乖乖收回,只刨在碗里的那些菜饭。母亲见状赶紧上前和父亲对峙,“就是孩子,你干嘛这样。”父亲见他们两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就放任母亲一直往他们俩的碗里夹菜。

    方文蕾低头只管吃自己的,放任他们在桌子上演的戏码。偶尔,也可见母亲的筷子伸来自己的碗里,方文蕾都默默地咽了下去。母亲还在那里不依不饶的说到:“这些都是你爸今天从县里回来的时候买的新鲜菜,特别这个牛肉,别提有……”

    话还没完,父亲的呵斥再一次上演,母亲只好悻悻地闭嘴了。

    方文蕾放下碗筷,进了自己的房间。她能明显地感受到桌子上沉重的氛围顿时减轻了不少。明明是一家人,她却像是一个外来者。方文蕾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的错,不管是不是,她都物理更改了,没有了爷爷,她只能让自己看起来好过一点。

    第二天,两人还在争争吵吵地抢电视看。上次,听母亲在电话里说过,他们成绩有些不好。方文蕾他们后面,问道:“期末考的怎么样?”

    两个人站在那里,结结巴巴,推推让让,都不肯说。

    “把你们两个人考的试卷都拿过来。”

    这次两个人都很默契,看了方文蕾一眼,然后进房间那自己的卷子去了。

    不得不说,双胞胎可真是心有灵犀。两个人都错的差不多,考的也差不多。方文蕾看着七十几分的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可见他们平时上学有多不认真。可父亲、母亲还是对他们怀抱着满怀的期望,这可是农民家庭所有的期望了。

    方文蕾在家里展开了执教的生涯,每天给他们规定时间上课,写作业,看电视。两个人只是有点懦弱,笨到也不笨的,多说几遍,多做几遍也都明白了。因为害怕方文蕾,方文蕾只要稍稍训斥他们,便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了。

    母亲见这样一副画卷,别提有多开心了。每天都是好肉好菜的烧,三个人也吃得很认真。

    过年之前,方文蕾都在帮他们复习功课,母亲一直在准备着过年的年货,馒头、包子、饺子、咸肉……

    父亲自从那天回来,之后又去县城干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二十八的早晨,天空飘着硕大的雪花,父亲冒着雪赶了回来。给母亲、方文蕾、方文月和方文安一人带了一件羽绒服,很符合父亲的性格,都是黑色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花色,也很合身,只是没有他自己的那一件。

    方文月是有些不开心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喜欢这么黑咕隆咚的一副呢?但是也是一件新衣服,穿上的时候还是和方文安开心的笑了。方文蕾自己也换上了新衣服,她看见父亲的笑容和脸上的褶皱。

    爷爷不在了,除夕这一天是方文蕾陪着父亲去墓地给爷爷烧的纸。母亲还是围着锅炉忙忙转转,贴对联这种事情就交给了那两个小的。

    父亲燃了鞭炮,说了一大堆的俗话,什么在地下好好过吧,也保佑保佑家里的孩子……方文蕾蹲在那里烧纸,感觉火烤的脸有些疼,父亲拿过她手里的小棍,让她往后站站,自己蹲在那里烧。

    快要结束的时候,父亲让她再这里等他,自己去找奶奶的墓碑去了。方文蕾摸着那被火烤的有些炙热的墓碑,把上面的灰尘一一地擦拭赶紧。想了想,她还是跪在坟前磕了一个长头。她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能以此来表达心意了吧。

    他们从墓地走到家的一路上,不时有人家在放鞭炮,彰显着过年欢乐的气氛。也有很多人问候了他们,方文蕾的父亲每见到一个人都要寒暄几句,方文蕾只是跟在后面笑笑而已。

    到家了,方文月和方文安把母亲烧好的菜一一往堂屋里的大桌子上端。母亲,见他们回来,笑着催促他们去洗手。父亲说不忙,然后就去外面把鞭炮给点燃了。

    餐桌上,难道一家人喜气洋洋,方文蕾也感觉有些开心的。还是父亲一个人泯酒,剩下的人只是喝些饮料。

    今天父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笑嘻嘻让孩子们赶紧吃。方文蕾也加入了吃饭的大军,见他们两有些够不着,她直接一筷子替他们夹进碗里。一开始,有些不习惯,渐渐地,她看见方文月对着她咧着嘴笑了。

    方文蕾感觉自己的眼泪要忍不住了,转过头去,要陪着父亲喝一杯。父亲也欣然应允了,方文蕾只能问他一些干活和家里的事情,父女两就这样伴着酒聊了起来。

    这是很多年没有的情况,之前她上高中,爷爷还在,她都会刻意地回避他们。现在上大学的空余时间很多,也没有爷爷可以当避难所,方文蕾只能听从爷爷的遵嘱好好地融入这个大家庭。毕竟,她没办法老是拿自己当一个外人在这个家里呆下去。

    她也是一个孩子,她也想有人疼的,她也想有一个温馨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