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出国留学吧。”

    一句话，让原本已经很不正常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冷淡，气温好像都降到了零点，随时空气都有可能凝结。

    余念大学毕业之后就在原来实习的律师事务所工作，和里面大大小小的人物玩得都还不错。那天晚上看到喃喃和程语抱在一起之后，他觉得程语有些眼熟就让同事帮忙查查。

    结果同事嘴上答应着，实际上早就把这事给忘了。后来喃喃也没有和那小子有进一步发展，再加上刚刚正式工作自己也很忙，就把这事给忘了。最近那个同事看到余念当初给他的程语的大概信息，才把这事又拎出来，“滥用职权”地帮他查了查。

    这一查，余念就彻底搞清楚了程语、程语的爸爸、喃喃和爷爷之间的关系。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小子对喃喃的用心到底是为什么。

    爷爷的去世一直是喃喃心里最最不愿意回想的地方，程语又是喃喃从伤痛中走出来的重要因素，也是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里的一抹亮色，要是让喃喃知道……

    余念不愿意去继续想下去，对他来说，他只要喃喃好好的，不要再回到过去的浑浑噩噩的日子就行。

    所以他才会想到要送喃喃出国留学，和他们这一帮人不要再见面。虽然他知道，喃喃不会答应的，可是他还是要试一试。

    余念再一次掉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喃喃，不经意间有一种甚至于是祈求的眼神一闪而过。

    喃喃不知道余念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突然提出要送她出国留学，本来打算一口回绝，但是当她看到余念脸上少有的放低姿态的表情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良久，喃喃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样子，“为什么要送我出国留学啊？”

    喃喃抿了抿嘴，五指紧紧相握，大拇指摩挲着食指的第一个骨节，“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余念注意到喃喃手指的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是喃喃在紧张的时候下意识地动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律师是很理性的一类人，不管面对什么，都能用头脑好好思考，余念却很想感情用事冲到一回。头脑里的两个声音在来回争吵着，每一个都想夺得他大脑的主导权。

    最终，毫无悬念的，理智赢了。明天喃喃就要高考了，在这样的关头，余念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劝动自己在这样的时刻把一切全盘托出。

    余念无力地笑了笑，像是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喃喃，“你愿意去吗？”

    尽管余念知道答案是什么，可是还是不死心。

    喃喃继续着摩挲手指的动作，摇了摇头。

    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可是这一刻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内心的失落还是掩盖不了的。

    “你今天怎么了？”

    “没事。”余念拧了拧车钥匙，挂上了档，车子缓缓驶动起来，“不愿意去就明天好好考试吧！”

    喃喃很少看到余念这么反常的样子，并不相信他的没事，可是也知道他不想告诉自己，自己自然什么也问不出来。

    “哦。”喃喃好好坐回椅子上，系上安全带，“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想送我出国留学吗？”

    不得不说律师还是很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的，只一会儿余念就又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听到喃喃追着问，知道自己只能撒个谎糊弄一下了。

    “这不是怕你考不上嘛，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喃喃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那你刚刚那样……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这么笨，出国的话怕是也学不了什么，还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撒谎这么容易的事情，对于余念来说毫不费力，早就打好了腹稿。

    喃喃看到余念是笑着说的，瞬间也放松下来，不过还是有点不相信，也不管他刚刚是在说自己笨，“所以……你是想说你刚刚抓着我的手腕那么用力是在想这个？”

    余念知道喃喃没有小时候那么好骗了，以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教训道，“我那是在提醒你，那小子今天一点眼力见识都没有，你拿那么多东西他都不知道帮你提一下的！”

    “啊？”喃喃瞬间明白余念口中的那小子是谁，不过还是十分吃惊，“你就是为了这个生气，然后跑到车上来和我赌气？”

    “你可以这么理解。”余念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这倒也真的是自己这个哥哥能干出来的事。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没有受过什么忽视，他到哪都是中心。这样的他看到自己的妹妹被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抛弃”，当时没有冲上去教训他就已经对得起自己了。

    喃喃这么想才真正放下刚刚的心理负担，完全相信了余念的话。本来想替程语打抱不平，不过一想按照他刚刚的行为，这无异于火上浇油了，况且他也是出于对自己关心的角度，完全把自己当亲妹妹看了，还是不要挑起战争的好，就以笑脸相迎。

    “行吧”

    余念听到这话知道喃喃已经相信了他的话，甚至还觉得有些感动，所以没有跳起来反驳自己，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考试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余念趁此机会岔开了话题。

    “好了”喃喃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

    这个城市的夏季真好看啊！满眼是形态各异的绿色，充满着生机。天气虽然炎热，鸟儿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仍然每天不知疲倦的奏着美妙的乐曲。

    车外的阳光十分热烈，柏油马路都被晒得亮亮的，好像随时会化了一样。车里开着空调，冷气嗖嗖的往外吹着，喃喃却并不感到多舒适。

    她打开车窗，把手伸出窗外，享受着风从手指间穿梭而过的感觉。她像一个初生的孩童一般，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

    片刻之后，喃喃似乎并不满足，索性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余念瞥了一眼极其不安分的喃喃，赶紧一把把她扯回来。对于突如其来的力道，喃喃很显然被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呀？”喃喃嗔怪道。

    “我干什么？”余念没好气的说着，“回去给你看看那些人车祸是怎么出的，你就知道我拽你干什么了！”

    喃喃撇了撇嘴，还是乖乖地把窗户关上了，安稳地坐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