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被告人？要不是余念這樣一本正經地盯著自己，盧喃喃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是讀法律讀傻了嗎？我怎麼就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不過，雖然盧喃喃大腦從上車開始一直處于緊張狀態，此時此刻，她還是很快從種種內心獨白中抽離了出來。

    “程先生是……”剛一張口盧喃喃就發現自己好像叫了一個比較親密的名字，不過既然準備好要坦白了，那就坦得徹底一點吧！

    接下來余念像查戶口似的問了關于程語的一切，喃喃也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他。

    “你感覺他怎麼樣？”余念突然打斷還在說著程語的喃喃。

    “什…什麼怎麼樣？挺…挺好的…吧！”盧喃喃看著余念愈發深沉的眼眸，一時竟覺得自己心里也沒了底氣。

    “我明天去給你買個手機，以後有什麼事直接打電話給我，什麼時間都可以。”余念伸手想要摸一摸喃喃的頭，發現竟然夠不著，輕輕“呵”了一聲，又無奈地收回了手。

    “只許用來打電話，不許看電視，玩游戲什麼的。”余念不忘補充道，“努力學習吧！畢竟…是要高考的人啊。”

    “嗯。”喃喃不知說什麼是好，半天只答了一個“嗯”字。

    余念感覺自己不知為什麼，從心底里滲出深深的無力感。從今晚開始，他才正真地意識到喃喃真的長大了。不再是只會跟在自己後面“哥哥”“哥哥”叫著的孩子了。

    余念走下車，走到後面，給喃喃打開了車門，“走吧，回去早點睡。”

    喃喃進去之後，喝了姑姑給她熱的牛奶，就睡覺了。

    余念覺得有些疲憊，就沖了個澡。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一閉起眼，腦海里又不自覺地浮現出今天見到的種種場景。

    他總覺得程語很是眼熟，他想起喃喃報到那天在辦公室見到的也是他。當時他也覺得這個男孩很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今天仔細看了一下……醫院？在醫院見過？

    余念自己也被嚇了一跳，猛然睜開了眼。

    程語，程語，程語……

    他在腦海里反復念著這個名字，一種可怕的直覺瞬間涌入他的心中。把他心里築起的牆盡數沖毀，擊潰了他對他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

    如果他真的是程醫生的兒子，那他對喃喃……

    突入而來的刺激讓程語的心跳驟然加快，他躺在床上也能听見自己心髒“砰砰砰”跳動的聲音。夾雜著不安和躁動。

    不過很快，理智再一次侵佔了余念的大腦。

    爺爺去世，大家都很難過，尤其是喃喃。對喃喃來說，爺爺就是她的全部，她對爺爺比誰都親。暑假那個時候，自己看著喃喃每天過得渾渾噩噩，還抽過煙，喝過酒，他心里也實在難受。

    余念小時候就一直想要個妹妹，可是姑姑沒有再生，他就一直把喃喃當做自己的親妹妹。他覺得他要保護喃喃一輩子的。以前爺爺還在，他就給他們買各種好吃的，帶他們出去玩。現在爺爺不在了，喃喃又是媽媽撫養著，自己這個哥哥更要做好。

    他可以感覺到喃喃真的很喜歡她現在的生活。她的笑是發自內心的，不用再煞費苦心地去偽裝。她已經從悲傷里走了出來，絕對不能再回去了。

    她有了自己生活學習的小圈子，有郁疏這樣的好朋友，有程語這樣的……這樣的同桌。不論程語對她是出于愧疚，還是……對喃喃必須守口如瓶，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至少，現在不能。如果有一天變成了非說不可局面，到那時候，等時間沖淡了憂愁，抹平了這些傷痛，再說也不遲。

    現在，只希望喃喃能夠快樂地生活著，就足夠了。

    余念想完這些，長嘆了一口氣，關了燈，睡覺了。

    余念一共請了三天假在家，因為已經大四的他，要準備的東西實在太多。三天假，已經很奢侈了。

    早上6點，盧喃喃準時起床準備上學去。下樓吃飯時她看到坐在桌邊吃著小籠包的余念很是吃驚。

    剛一坐下拿起筷子喃喃就問余念，“你怎麼起來這麼早啊？有事要辦嗎？”

    余念抬頭看著喃喃，“沒有事啊，昨天都辦完了。”

    “那你起來這麼早干嘛”

    “我送你上學啊！”余念覺得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嘛，居然還要說得這麼明白。唉！盧喃喃這豬腦子。

    “好哥哥哎！這家離學校不遠，騎車最多5分鐘就到了。要是開車去，你試試，半個小時都到不了，估計還堵在路上呢！”喃喃覺得作為一個讀書多年的大學生，上學高峰期堵車這樣的常識，絕對應該具備啊！唉！余念這個腦子哎，實在是不靈光得很。

    余念不知道喃喃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關注的重點還是在送她上學上，“那我騎我媽的小電驢送你，這總可以吧。”

    “不用不用，大冷天的，你不如回去睡個回籠覺，我自己騎車就好啦！”

    說話間喃喃已經吃完了早飯，拿起書包準備上學去了，“況且，你騎電動車的水平實在不怎麼樣。實話說，我還不敢坐呢！”

    余念放下筷子準備開電動車時，听到喃喃說他車技不好，想起上次騎電動車載著媽媽。電動車一路飄移一般就算了，到了家門口，還猛地一下把大門給撞壞了。

    他仔細思考了一下，還是不逞這個能了，“那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余念又坐下去繼續吃了起來。

    姑姑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兩個盤子，在屋里轉了一圈，“喃喃走了呀已經？”

    “嗯，剛走。”

    “這孩子，荷包蛋還沒吃呢！”姑姑有些懊惱地放下兩個盤子。

    “都給我吃吧，我正好還沒太吃飽呢！”

    “只許吃一個。你看看你的早餐，吃得太多了！”姑姑趕緊端起其中一個盤子說道。

    “媽，我這一米八五的個子，不多吃點，就和瘦猴子似的，你看得下去？”

    “你現在這樣剛剛好，不能再多吃了。”

    姑姑一邊說著一邊早就把自己盤子里的荷包蛋吃了。

    余念無奈地笑了笑，他們母子兩這樣搶東西吃也不是第一次了。絕對不是親生的，喃喃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