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過去已經3天了。

    學校給他們的處分是，記大過，回家反思一個月。

    繆小妙已經回到自己的家，雖然夏帆建議她可以繼續留在他家。

    繆小妙一個人坐下自己樓下的咖啡館里，看著人來人往的路人。

    經過這幾天，繆小妙已經沒有這麼痛苦了，自己身上的傷也在慢慢愈合，但是心靈上的傷口還是血淋淋的，觸目驚心。她真的弄不明白，每個人不是都應該善良嗎，但是為什麼自己善良了，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還在自己無法想明白的時候，一個30歲左右的陌生女人坐在了自己的對面。繆小妙並沒有理會，但是她卻先開口說話了。

    “你好啊，不建議我做你對面吧。”她很熱情的說道

    繆小妙搖了搖頭。

    “你怎麼不去上課？我看你像是高中生的樣子，還有，你的臉怎麼？了。”

    繆小妙遲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被處分了。”其實她這樣說，只是想讓她快點離開。

    女人沉默了。繆小妙以為她會馬上離開，但是她沒有而是給自己說了很長的話。

    小學時，體育檢測。 同班姑娘讓我幫她拿著發卡，她去做仰臥起坐。我把發卡緊緊地握在手里，一秒鐘都沒有放開。她考完了，一句謝謝都沒有，就和別人去玩了。 第二次體育課，輪到我考試了，我讓這個姑娘幫我拿著發卡，她沒拒絕。 考完以後 我問她︰“我的發卡呢？” 她說︰“丟了。” 我問︰“怎麼丟了？” 她說︰“剛才你考試時，她們叫我過去玩，我跑著跑著就丟了。” 于是我只得在下午的課堂上披頭散發地上課,被正好過來檢查“儀容儀表”的教導主任批評，而那個姑娘，和別人一起一臉興奮地看我挨批。 上高中時，不知道是誰說看見有司機接我，于是別人開始推測我零花錢比別人多。 後來，有人管我借錢不還。我成了債主，卻要陪著笑臉管別人要錢，還背上了“小肚雞腸，不樂于助人”的壞名聲。 上了大學，看到同宿舍的一個女生經常為了省錢不吃飯，我那可恥的善良就又鑽出來了……我經常請她吃飯，還把自己不用的化妝品送給她。 幾個月後，我听到了關于我的負面新聞，就是這個舍友編造的。 後來到了美國，我的大學教授每次都把中國學生和其他學生區別對待。同班的中國學生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直到那次，他無視離他最近的那個白人大胖子一直在刷Facebook，卻指著我的筆記本電腦說︰“關上那該死的東西！” 再上課時，教授正在吹噓他的光輝事跡，我突然對著一個刷Facebook的白人說︰“你，關上那該死的東西！听課！” 全班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我已經做好了被趕出去的準備，可是教授竟然沒說什麼。 下課以後，教授走過來默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從此以後我再不用遭受種族歧視了。 于是我開始不再那麼善良。 變得沒那麼善良以後，我少了很多累贅的人際關系。 變得沒那麼善良以後，我拉黑了曾經不敢拉黑的人，我當著其他學生的面說一個教授“威 脅、欺 詐”，收獲的是其他人的掌聲和教授的退讓。 變得沒那麼善良以後，我不會因顧忌和別人的“友誼”就放棄自己的話語權，我爭取到了比原先更多的機會。 有時候，過分的“善良”會傷害到自己，會讓一些沒有底線，沒有良知的人得寸進尺。 這個社會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著“善”的本質，有些人傷害了別人，不會內疚，不會不安，他們只會笑你傻，說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而當你學會拒絕別人，學會以牙還牙時，他們反而會尊重你，甚至敬畏你。 我終于相信了那句話︰無情一點並沒有錯。

    繆小妙听著，表面沒有什麼痕跡，但是心里有些東西已經在慢慢發生變化，一些東西開始想通了。

    陌生女人看著繆小妙眼里剛開始的迷茫受傷變得堅定勇敢，微微一笑。

    “我是這家店的老板，你這咖啡免單了，雖讓我們有緣呢。”

    當她轉身離開時，听見微弱的“謝謝”。

    繆小妙咕嚕咕嚕的把咖啡喝完之後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店員不解的問道︰“老板，你都和人家小姑娘說什麼了，這麼久，還免單。”

    “我看是緣分啊，總覺得她和我年輕時有點像呢。”

    夏帆一個人在家，畫的草稿一扔再扔，心里亂成一麻。一想到那天晚上抱繆小妙去醫院時，檢查出身上有無數大大小小的上，最令人汗毛直立的是，全身上下，各個地方都發現了深淺不一的針孔。

    那時，醫生準備報警的，但是被繆小妙拒絕了。

    自己越想越是氣，氣繆小妙更加氣自己，還有那一群魔鬼。真的是，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叮鈴鈴鈴……

    是誰啊，這時候了，還來找我。反正一定不是繆小妙吧。

    但是這一開門，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夏帆，開始吧，繼續我們的魔鬼計劃！”說完已經自顧自的拉著自己的行李箱進來了。

    “好，你先坐會。我去給你拿一樣東西。”

    過了一會，夏帆背後明顯藏著一樣東西。“什麼啊，這麼神秘？”

    “給你的禮物。”

    繆小妙看著畫上的自己，精雕玉琢，像是自己又不像自己。

    “我有這麼漂亮嗎？”

    “嗯，你就這麼漂亮，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生。”

    听見這樣的回答，繆小妙一臉驚訝。難道他們的相遇不是在高一開學嗎？

    繆小妙仔細看著畫上的女孩，越看越像是明白了什麼。這與其說是現在的自己，不如說是，初中時的自己。那時候，的自己。

    “原來，我們以前就認識了。我也想起來了，這個手鏈為什麼這麼面熟，上面的粉色水晶翅膀以前是我綁頭發的皮筋上的裝飾品。”繆小妙摸著手腕上的小翅膀，腦袋已經一鍋粥了。

    “你想起來了？我知道初中的時候不必高中輕松，我不想讓你在回憶起那段時光。但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是誰。”

    “你不用說了，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初一時我的同桌，經常被欺負的小菜牙。我就是那個帶你去剪頭發的小女孩。”

    “你都想起來了？”’夏帆有點驚訝。

    “是啊，因為我終于知道，怎麼逃避是很傻的，那段時光和現在的時光中的我都是傻的，都是要改變的。”

    夏帆望著繆小妙的眼楮，里面已經開始出現很對東西了，是自己從來沒有在繆小妙眼楮里看見的東西。

    “嗯，不管你要做出什麼改變什麼決定，我都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

    繆小妙听見這句話之後，心里的滿滿感動，化成了甜甜的味道，融化在心間。

    “抱抱我。”

    兩人擁抱在一起，像是互相安慰也像是互相保護。

    過了一會。

    “小豆芽，沒想到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夏帆一听見這“愛稱”馬上翻臉了。“不要叫我這個外號啊！警告你啊！”

    “叫你什麼？小豆芽？”

    “……”

    “好吧，魔鬼訓練又要開始了，繆小妙你準備好了嗎？”

    “嗯！我準備好了！”

    兩個人都信心滿滿，他們相信在不久的以後，將改變自己，那些欺負侮辱過自己的人，都將讓他們一個個變臉，後悔。

    有人尖刻的嘲諷你，你馬上尖酸的回敬他。有人毫無理由的看不起你，你馬上輕蔑的鄙視他。有人在你面前大肆炫耀，你馬上加倍證明你更厲害。有人對你冷漠，你馬上對他冷淡疏遠。看，你討厭的那些人，輕易就把你變成你自己最討厭的那種樣子。這才是“敵人”對你最大的傷害。

    ——扎西拉姆•多多 《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