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沼深处 蛮族大营

    一个魔教弟子急匆匆地跑进帐内，他的眉毛上还沾着雪花。

    “禀告长老，雪妖族在寒溪峡中伏，全军覆没，初步断定是龙吟谷和长澜宫所为。”

    “哼。”一个白袍中原少年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似乎对这些蛮族的生死颇为不屑。

    “知道了。把消息告诉其他几个蛮族首领。”灰袍老人正坐在火炉旁烤火，他听到这个消息毫无任何惊讶的反应，只是冷冷地下了命令。

    “遵命。”魔教弟子领命而退。

    “师叔你这招妙得很啊，借龙吟谷和长澜宫之手消灭内讧的雪妖族，还可以杀鸡儆猴，给其他蛮族提个醒。”俊秀少年冷冷一笑。这个少年实在太过俊秀，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妖艳。

    就在前天，龙吟谷的顶尖高手百炼长老奇袭雪漫山，把雪妖族的祭坛和老弱妇孺一并消灭干净，消息传来，蛮族大营立刻炸了锅，军心大为动摇，其他蛮族很害怕雪妖族的下场也落到自己头上，联盟内部本来就存在的矛盾更加深刻了。

    雪妖族的族长更不用说，当他得知族人被杀的消息后直接气昏了过去，等他醒来以后，直接招呼所有剩下的族人集合，要回去找龙吟谷的人拼命。

    至于什么蛮族联盟？见鬼去吧。

    他本人本身就是反对派里的中坚力量，再加上他的雪妖族这几日在进攻中都担当先锋，累积下来是所有蛮族中伤亡最大的。这下可好，一战下来连躲在深山里的亲人都被斩尽杀绝。

    悲愤交加的雪妖族长老在组长会议上拍案而起，要立刻退出联盟，回到自己的老巢雪漫山，失去了理智的他在会议上当面顶撞灰袍长老，痛诉这些日来他们蛮族遭受的惨重伤亡，并且责问灰袍长老为何仗打到现在却收获甚微。

    雪妖族族长的话竟然得到了很多蛮族长老的支持，开战至今，中原正道的防线自始至终都牢牢地把他们锁在伤心沼，打了一年半，蛮族联盟却毫无任何实质性的突破，而成千上万的蛮族战士却成批成批地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虽说蛮族人多势众，可再这样子下去，他们就真打不起了。

    然而灰袍老人面对雪妖族族长的顶撞居然没有动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当夜暴毙，反而同意了让雪妖族脱离联盟。

    意气用事的雪妖族族长冒险轻进，果然中伏身亡。这下其他蛮族也该知道脱离了联盟是什么下场了吧？

    灰袍老人嘴角浮过一丝冷笑：“幻儿，你要记住，做事不能凭一时之勇，要不然下场就和雪妖族一样——灰飞烟灭。”

    “明白，师叔。”幻儿冷冷地回了一句。

    幻儿望着外面飘散的雪花，自言自语道：“还是师门好啊，有花有树还有云海。”

    灰袍老人闻言干笑了两声：“怎么，幻儿你想家了？”

    “还行吧。”幻儿望向雪漫山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些正道手段也不正啊。”

    “幻儿，你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那些所谓的正道背地里干的肮脏勾当可多了。”

    “哦。”幻儿闻言顿时来了兴致，他转过身来，将帘布拉上：“这还请师叔细讲一下。”

    寒溪峡

    “呜呜”一个被烈火烧得不成样子的雪妖族艰难地挣扎着，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紧紧地抓着即将刺向他的玄铁槊。

    周子杰一把隔开他的手，一槊捅进了他胸腔，然后一下子又把槊拔了出来。雪妖族特有的黑血瞬间喷涌出来，寒冷的温度下，这些血顿时就被冻成了血粒子，“沙沙”地落在雪地上。

    “眼睛擦亮点，别放过一个活口。”督战长老来回巡视着。

    周子杰又一槊捅死了一个还在挣扎的雪妖族战士。从雪地里抓了一把雪，使劲往脸上擦了擦，努力赶走自己身上的倦意，他们也是今天中午接到紧急行军的命令，整个下午周子杰他们都在驾驭法宝翻山越岭，这才提前半个时辰赶在雪妖族前面抢占寒溪峡。

    “周子杰！你好了吗？”夏侯扬从陡峭的悬崖上飞下来，今天之战，夏侯扬他们负责在悬崖攻击被堵在峡谷里的那批雪妖族。

    “来了。”周子杰向他招招手。

    寒溪峡此刻尸体遍地，鹅毛大雪迅速把这些尸体变成了一具具冰雕，绵延十里，前后相属。

    恐怕这些尸体会保存千年不腐了。周子杰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奇特的念头，也好，让以后的蛮族杂碎看看，这就是他们东侵的下场！

    佳佑十二年，十二月八日。百炼真人率军与长澜宫与寒溪峡伏击雪妖族，大胜，皆杀之。自此雪妖族无后。雪漫山奇寒无比，敌骸竟得以千年长存，至今犹见。此役毕，土著改寒溪峡为寒尸峡。

    ——《龙吟谷编年书》

    伤心沼深处 蛮族大营

    “你可知正道第一大派——燃灯殿的过去吗？”灰袍长老依旧自顾自地望着眼前的篝火。

    “知道，扫荡匪寇，横扫蛮族，驱除……”幻儿露出不屑的神色“魔教……”

    “哈哈哈，这都是一家之言，信不得。”灰袍长老的干笑声在安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刺耳。“你可知燃灯殿手上沾了多少正道同仁的鲜血吗？”

    “哦，这我还真不知道。”幻儿顿时来了兴致。

    “燃灯殿当年原本是一支从西方来的神秘势力，它虽然历史悠久，但没人能说清楚燃灯殿的历史渊源，只是推测它是一个上古超级大宗的分支，历代燃灯殿殿主也都对本门源头避讳莫深，绝口不提。”

    “燃灯殿为了在这片大陆能够站稳脚跟，甚至不惜对正道同仁大开杀戒，当年燃灯殿为了占据灵气充沛的火枫湖，竟然污蔑拥有火枫湖的正道门派——宣阳派暗通魔教，在归元节晚上悍然偷袭，直接灭掉了宣扬派，随即便大摇大摆地将火枫湖占为己有。还将其改名为天命湖。”

    “哼哼。大言不惭。”幻儿又是冷冷一笑。

    “燃灯殿随后又灭掉了在当时盛极一时的大世家——孤竹世家，将孤竹世家大量的奇珍异宝占为己有。而且燃灯殿为了掩盖事实，在第二代殿主建桓祖师的授命下，大肆追杀孤竹世家的幸存者。”

    “到了极星门苦战两大圣教门派伊阎阁和穷妖堂时，燃灯殿假意支援极星门共度难关，实则调遣精锐偷袭极星门，一举打垮极星门，极星门受此重创，一蹶不振。至今已无后人，就连极星门的绝学——《极焰星诀》也落入燃灯殿的手中。”

    “现在燃灯殿摇身一变，已是正道首屈一指的大派，正道无不奉燃灯殿为尊。他们以前的那些下流勾当，早就被人们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世道，到底还是强者说了算的。”

    “那龙吟谷呢？虽然他们对我们圣教弟子向来心狠手辣，但西北边境的平头百姓，对对他们可是感恩戴德。”

    灰袍老人又是干笑了几声：“那得看跟谁比了,要是跟燃灯殿比，龙吟谷确实没对正道中人下过黑手，龙吟谷能有如今的地位也确实是一代代人硬打出来的，底子要比燃灯殿干净不少，这点无可置疑。”

    “但是你可知龙吟谷向来凶残悍暴，龙吟谷门派绝技大多都以威力绝伦著称。无论是面对蛮族还是贼寇亦或者是我们这些所谓的魔教，龙吟谷的态度永远是正道所有门派中最强硬的。”

    “龙吟谷的起源本身就是正道中最为奇特的，当年大周西征，率领左路军先锋的公子烈在胜利后偶然听得神龙怒吼，顿悟得道。这位原本的周军第一勇将就是龙吟谷的开宗祖师，因此龙吟谷继承了周军迅猛强悍的作风。而且这位公子烈本身是军人出生，在创编门派心法的时候并不像其他正道门派的开宗祖师那样拼命追求长生极乐，而是极其注重实战搏杀。”

    “公子烈的这一行为在铸就龙吟谷强悍战斗力的同时也让杀伐渐渐侵蚀龙吟谷弟子的心志。”

    “现在的龙吟谷弟子已经算是很软弱的了，龙吟谷弟子当年是出了名的嗜杀好斗，再加上龙吟谷古法里有斩首邀功的规定，导致龙吟谷弟子每一次出征都注定要血流成河，龙吟谷的史书中充斥着皆杀和尽屠的字眼，修行杀伐之术的龙吟谷弟子中私斗成风，龙吟谷曾经有过一处山坡，专门给龙吟谷弟子之间决斗之用，几百年下来，一代又一代死于私斗的龙吟谷弟子的血都把这不起眼的山坡给染红了。直到第十代祖师天冕继位，他万分痛心于门下大量青年才俊因私斗而致死致残。于是严令禁止龙吟谷弟子私斗，违者重罚。他还对门派的招式和心法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极力删减改良其中容易乱人心智的部分，并且取缔了大量龙吟谷野蛮血腥的古法。天冕祖师的行为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但以后的几任龙吟谷谷主却对其深以为然，他们在即位期间也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改革，这才让龙吟谷渐渐地转为如今这么一个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

    “而且龙吟谷苦苦隐忍上千年，他们绝对不会满足于称霸区区西北蛮荒之地。明眼人都知道，将来早晚有一天龙吟谷会挑战燃灯殿的正道首领地位。到了那时，只怕这两个正道巨头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灰袍长老望着行将熄灭的篝火，又是干笑了两声：“不过，龙吟谷和燃灯殿拔刀相向之时，便是我圣教大进之时。”

    “师叔说的极是。”幻儿望着灰袍老人缓缓离去的背影，脸上又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