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小众型咖啡馆，幽暗的灯光，黑白灰格调，音乐悠扬地荡漾着，于不起眼的角落里，赫连宸和艾珊珊在一处紧挨着，他一手拿着咖啡杯，一手将艾珊珊揽在怀里，亲昵地吻着她的秀发、耳畔以及嘴唇，霸道而又执着，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敷衍，尽管如此，依旧博得不少眼球。

    无巧不巧地是，一声不确定地试问打破了一切恬淡美好的氛围。

    “艾珊珊？”站立在赫连宸和艾珊珊跟前的是一位大叔类型的人物，他那本是透着平淡目光的双目因为艾珊珊的抬头而变得凌厉起来，脸上的胡须使他看起来比赫连宸成熟了不少。

    “请问你是……？”赫连宸站了起来，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艾珊珊。

    一旁的艾珊珊并没有站得起来，因为眼前的情景早已使得她双腿发软。

    “你让她自己说！”那位男子的语气带着些咆哮，他疾步走上前，一手拽起瘫坐着的艾珊珊，“你可以呀，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这就是你所谓的'忙'？”

    “我……我………”

    赫连宸看着此时此刻无比焦灼的艾珊珊以及那早已暴跳如雷的男子，冷冷地说道“艾珊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赫连宸，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我们到此为止吧……”赫连宸丢下这句话，径直离开了，他不想知道得更多了，问来问去，还不就是一个结果：艾珊珊脚踏两只船了。

    走在冷风中的赫连宸，眼眶发热，内心的愤懑早已在艾珊珊无力反驳之时就已达到巅峰。他走着走着，任凭寒风肆意割削着他的脸，两年的回忆仿佛一场梦，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而现在，这场梦，被现实这一暴击击毁地无影无踪。没有人能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或许，我们应该随时做好打算，不让喜讯和噩耗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春节，一个举国欢庆的节日，还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将迎来新的一年。小时候，年是大家的，而如今，人们更爱关起门来，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共度难得的团聚时光。

    叶菡一大早就被昀揪起来，嚷嚷着陪她出去扫荡年货。街上，一排灯笼红红火火地悬挂在一排，为原本清冽冷清的大街增添了一丝喜庆热闹的味道。

    她们俩手挽着手，悠哉悠哉地在大街上东瞅西看着……

    “昀昀和叶菡回来啦？”杂货店里的阿姨张罗的这家店也快有十几年的年岁了。见是叶菡等人，放下手中正在除尘的鸡毛毯，走出店门，拉着她们的手，尤为亲热。

    “阿姨，好久不见呀，你怎么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

    “说年轻，我自然与你们比不了呀，说来也快，一转眼，你们都这么高这么大了，想想那时还是小不点的你们，”她拉着叶菡的手，一脸笑意地上下打量着，赞不绝口，“'女大十大变'说的一点没错！”

    三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谁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似乎想把这些年来各自的见闻感慨都捯饬出来。

    “言归正传，正事儿没干呢……”昀用手肘戳了戳叶菡，她转头看向叶菡，恍然大悟的目光对上了散发着同样“味道”的神色。

    那一秒，两人心照不宣。

    “对了，阿姨，我想买副春联贴在大门上。”昀径直来到摊铺边，低下头去，精挑细选了会儿，患有纠结症的她迟迟做不出决定，“叶菡，你来看看，我该买哪个？”

    叶菡凑近看了看，一张张大红色纸张厚实地摞在一起，每一张上都烙着几个井然有序的大字，金灿灿地闪着光。

    “珊珠耀环宇”几个字一下子吸引了叶菡的注意，没有任何征兆，她想起了艾珊珊，想起了赫连宸，她想他们应该热热闹闹地在一起准备新年吧。想着想着出了神，她强按着内心的苦楚，若无其事的表面掩盖了一切。

    《洛丽塔》中有一句话，“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你想隐瞒却欲盖弥彰。”的确如此，喜欢一个人是渗透在细节里的，哪怕微不足道的一个字，也能将对方与之联系起来，仿佛他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时而和你促膝长谈，时而和你闲适漫步，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她，又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了赫连宸的朋友圈，一条发布不久的动态抓住了她的眼球：

    “我做好了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打算，也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没有多余的配图，只有干瘪的几十个字，孤零零地占据着一小块地，看着这些字，叶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顿了顿，有些迟疑不决，但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里的嘟嘟声，平时听来似乎是慢条斯理的，然而此刻却如她的心跳声，急促有力，令人慌张不安。

    “喂？”那一头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轻不重，察觉不出任何情绪。

    “是我……”叶菡小心翼翼地说着，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那边的寂静，仿佛空气都不再乱跑乱跳，只是乖巧地待在原地。

    “嗯，我知道。”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毕竟新的一年快到了。”她极力压制着内心的问号，想了想，还是没有开门见山地就抛出疑问。

    “还可以，你呢？”

    “我不好不坏，”叶菡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她不再绕弯儿了，直截了当，“你别回避了，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空气安静了几秒后，赫连宸带着哽咽的腔调回答道，“艾珊珊她……”

    “她怎么了？”

    “她……”赫连宸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依旧哽咽着吸了吸鼻子，似是有许多想要倾诉的话语却被堵在了喉咙里。

    叶菡没有追问下去，她知道点到为止的询问就足够了。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看向窗外，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个别的星星散发着稀薄的光亮，“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好……”赫连宸知道这个女孩子在努力地组织语言给他安慰，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这份难能可贵的心意。

    “有一个苦者找到一个和尚，他向他倾诉心事，苦者说他放不下一些事、一些人。和尚对他说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放下的。可苦者却说这些人和事偏偏让他放不下。”

    “嗯，然后呢？”赫连宸被叶菡的故事吊足了胃口，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老和尚的做法。

    “然后呀，和尚就让苦者拿起一个茶杯， 他往里面倒热水，一直倒到水溢出来。苦者被烫到立马松了手。”

    “嗯……接着呢？”

    “和尚就对苦者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会放下'。”讲完故事的叶菡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静静等待着电话那头那个人的动静。

    “我好像有点懂了……”赫连宸的语速不慢不快，仿佛不带有任何感**彩，“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吧。”似乎是放下了，辛酸与苦楚却难以言表。

    “痛是刻骨铭心的，也可以是风轻云淡的，不论发生了什么，时间都可以治愈一切的。“叶菡知道对于此时的赫连宸来说，再多的言语都无济于事，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她那笨拙的语句能给他失望迷茫的内心带去一丝光明，哪怕微弱的犹如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