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可以选择逃避嘛！”叶菡一头雾水，眼巴巴地盯着学长，嘴上这么说，但内心早已波涛翻滚，千千万万个黑人问号浮现在脑海中。

    “其实，没有那么神秘啦，只是……”尹宁摸了摸头，欲言又止的模样愣是让叶菡摸不着头脑，“我多出了一张12月20日邓紫棋演唱会门票，就想请你和我一起去看，刚巧那天也是我生日”

    “哇——”叶菡那原本布满疑问的脸上瞬间被惊讶攻占，只剩欣喜，然而，未过几秒，一丝丝疑惑又悄悄地显露出来，“那坏消息是什么？”

    “这样一来就得占用你那天的时间，不知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不不，当然不会”叶菡连连摇头，笑得一脸轻松“那天我可闲了！”

    “就这么说定了啊，不许反悔！”尹宁看着叶菡，依旧是那坚定地目光，干净利落。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走着，此时无声却甚是有声，要知道能看场邓紫棋的演唱会是做事三分钟热度的叶菡坚持最为持久的一个梦想了，而现在，这个梦想近在眼前，怎能不让她激动一番。而另一边的尹宁，也是藏不住的欢喜，要知道为了能抢到两张门票，屡败屡战的他不知道已经消耗了多少耐心与决心，之前的辛酸换来如今的甘甜，也是值得的。

    “真正的友情大概是一种不需要时常挂在嘴边，想要说话的时候可以随时开始和结束，即使两个人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的关系。”叶菡用余光感受着一言不发的尹宁的存在，的确如此啊。

    “那是赫连宸的女友？”

    “照片果然是骗人的，真人甩照骗好几条街哎~”

    “哇，一睹真人，甘拜下风”

    “……”

    身旁细细杂杂的议论声一下子拉回叶菡的思绪，她看向赫连宸的方向，那个女孩子，那个名为艾珊珊的女孩子，和赫连宸手拉着手，在一家小吃铺前其乐融融的讨论着吃什么，艾珊珊时而认认真真地看着琳琅满目的食品，时而转头看向赫连宸，像是征求意见，而赫连宸从头至尾都是宠溺的眼神，频频点头，她们两人就像舞台中间的表演者，自带光环，羡煞了身处暗处的其他人。

    叶菡的心绞痛着，忍着泪水和学长道了别，绕过那家小铺，快步向宿舍的方向走去。尹宁看着叶菡匆匆离去的背影，周边八卦的细语正时不时传入他的耳畔，想起之前关于她和他那不属实的传言，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无可奈何而又无能为力。

    本以为待在宿舍就能舔舐伤口的叶菡，怎么也没想到三个室友无意中却在她那深深的伤口上撒了一层又一层的盐，而她只能憋着眼泪，忍受着扑面而来的伤痛。

    “叶菡，你可回来了！”门还没关好，小沫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八卦起来，“就在刚刚，赫连宸的女朋友来咱们学校了，刚出校门没多久，你碰见了没？”

    “我……我……”

    “我和你们说啊，男神的女朋友果然与众不同，你们要是看见的话，就会知道什么叫郎才女貌了”可儿双目炯炯有神，说得神采飞扬，“我啊，今天有幸看见真容了，名不虚传！”

    “哈哈，我的好奇心成功被你们引燃了”露露坐在凳子上，一边喝着酸奶一边加入八卦的行列，“刚刚我还刷到他俩的校园头条，可惜照片太模糊，看不清，你们快看看”

    话音没完，可儿和小沫就忙不迭地拿出手机刷屏，一阵安静过后接着一声吁叹。叶菡看着她们仨，安安静静地捧起水杯喝水，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喝着，若无其事一般，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杯水的滋味，是苦的。

    三个人目不转睛地刷着屏，唯恐错过什么重大事件似的……

    “还有啊，据可靠消息，咱班下周准备组织一次秋游”

    “我也听说了！好像可以带家属！”

    “你激动什么劲儿，带家属这种事儿和咱们宿舍四人怕是无缘了”小沫一语道破可儿心中的幻想，空气突然安静，四人一动不动，小沫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心直口快带来的心碎，“好啦好啦，咱们四人就是一对鸳鸯呀，我就不信虐不倒那些双人狗”

    “有道理有道理”露露连连点头，对着小沫抛了个媚眼，室内一阵哈哈大笑。

    “我……不想去哎~”叶菡对着她们苦笑。

    “咱们四人的第一次秋游怎么可以少了任何一个人呢”可儿噘着嘴嘟哝起来，“去嘛去嘛”她走到叶菡身边，摇了摇她的肩膀。

    “就是就是，我不同意我也坚决反对”可儿佯装哭腔说道。

    叶菡看着她们仨欲哭无泪的模样只好软下心来，“你看看你们三个人，怎么选择学医了，演员应该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吧”

    “女人本来戏就多嘛”露露恭恭敬敬地给叶菡重新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请用水”

    叶菡接过水，哭笑不得，但她内心知道，秋游带给她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心痛。或许，经常性地触碰伤疤，内心麻木了，也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叶菡，有人给你打电话！”不知是谁眼疾手快看见了来电显示，“你爷爷！”

    她拿过手机，语气不轻不重，“爷爷？”

    “叶菡，你爷爷哮喘的老毛病又犯了，住进了医院，”姑妈的语调很平淡，没有任何起伏，“老人家老是惦记着你，要不你抽空来医院看看吧”

    “好，姑妈，麻烦你帮我向爷爷问声好，我没课了就去”

    两人在电话里互相叮嘱了一番后，叶菡等姑妈先挂下了电话，她那看向窗外的眼神，飘飘然，姑妈的语气云淡风轻，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不详的预感一阵又一阵地涌上心头，肆意喧嚣着，她拨通了餐馆负责人的电话，“喂？阿姨？我想和你请下假，爷爷身体不好，住进了医院，我想晚上去看一下他，希望您能批准”

    “没事，有什么事儿尽管和阿姨说，阿姨会支持你的！”声音暖暖的，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如同冬日里暖阳的平和语调。

    上帝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也为你打开一扇窗。叶菡，生来父母遭遇不测，姑妈本是叶菡母亲的结拜好姐妹，毫无血缘可言，却在关键时刻救叶菡于水火，给了她一个家，而她的爷爷，打从她小的时候，身体就不尽如人意，一年年的也算熬下来了。不懂得表达内心想法的爷爷却对姑妈说出对叶菡的牵挂，也正是这来自姑妈口中不经意的一句话，提醒叶菡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走在路上，到底是冬天，日短夜长，不过六点多，路灯已经明晃晃地亮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只有少数的共享单车，慢悠悠的运转着。一进医院，混杂着药水味的消毒水味席卷而来，叶菡不禁吸了吸鼻子，按着姑妈的提示，她很快便找到了爷爷所在的病房。刚进病房，姑妈就看见了叶菡，她走向她，遮不住的惊喜，“叶菡，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我心里不安，正好餐馆里也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她心疼地看着姑妈说道。岁月无情，催着孩子快快长大的同时也逼着大人们慢慢变老，任何人都别想逃过它的魔爪，姑妈也不例外，不知何时，她的头上也长出了不少青丝，脸上的皱纹更是肆无忌惮。

    “你爷爷刚吃了一点粥，去看看吧”说罢，叶菡跟着姑妈的步伐，她们的脚步很轻很轻，怕惊扰了房间里的空气似的。

    多年的病魔早已将那个顶天立地的爷爷折磨地骨瘦嶙峋，爷爷吸着氧气，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见是叶菡来了，连忙让姑妈招呼叶菡坐下来，他想起身却使不出力气，只能断断续续地卖力表达着，而她们也只有凑近，才能听懂一二。

    在药水的救助下，爷爷的情况不好不坏。她握着爷爷的手，挤出微笑，“爷爷，医生刚刚还说，你的身体可以恢复，只要不放弃治疗，您就好好养着哈”

    爷爷闭着眼，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爸，菡菡没有骗你”姑妈插了一句，“你什么也别瞎想”

    “是啊，姑妈照顾着，我爷爷怎么可能不会好”叶菡和姑妈相视一笑，凝重的气氛活泼了许多，“我说的对吧？爷爷”

    爷爷缓缓点头，往日的严肃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和蔼可亲。

    叶菡的脸上满是知足的笑容，但心疼与心酸的味道在她心灵深处泛起无边无际的苦楚……好好地告别了爷爷和姑妈，走出医院的她，泪流满面，虽说爷爷度过了危险期，但爷爷的身体，她是知晓的，再次看向路灯，花花的泪水遮住了五彩缤纷的灯光，此刻叶菡的视界中，仿佛一切都添加了马赛克，马赛克遮住了什么，她不想去探究，因为她怕她看见的只能是累累伤痕。

    人啊，老了之后，就会重新变成孩子，需要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偶尔也会闹闹小性子，但多少子女会像当初父母对待她们那样表现出无限的耐心与呵护，又有多少子女只有在真正失去父母的那一刻才恍然大悟。“子欲养而亲不待”叶菡希望时光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大人们不要老得那么快，等等她成长成熟，事实告诉她，时光是公平的，不会偏袒任何一方，而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常回家看看，让自己的能力能配的上她的野心。

    消息提示打断她的思绪，抹了抹泪水，努力睁大眼睛看手机屏幕，打开手机解锁屏的那一刹那，着实把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