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狼患
作者:刘国林      更新:2017-11-10 22:27      字数:7273
    小时候,听三奶讲,家乡的狼特多,时不时就进村叼小孩,偷猪摸狗的勾当更是屡见不鲜了。所以,一到冬天,乡亲们都担心会有狼患发生。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那年刚下第一场雪,家乡果真发生了狼患。

    最早发现狼进村的是二猴子。二猴子是一个流浪汉,带着七岁的儿子猫儿半年前流浪到了家乡。凑巧了,村里的张大嫂——张**进山采蘑菇时失足跌下悬崖,被二猴子碰上救了下来。张大嫂将他们父子领进村子,特意腾出一间草房,将他们父子安顿下来。从此,二猴子和他们儿子猫儿也成了家乡的成员。

    就在立冬那天,二猴子上山砍柴碰上了狼群。他也顾不上砍柴了,轮得镰刀呼呼作响,只见道道白光在他的周身上下闪动,逼得狼群只是前后左右地腾跳,就是不敢靠前。二猴子总算逃出了狼群的包围圈儿,跌跌撞地跑回村里,满身伤痕的告诉乡亲们:“我被狼群包围了,就在村头,马上就要进村了……”说完,一翻白眼,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全村人听到二猴子被狼撵的消息,都吓得目瞪口呆,人心惶惶,不知所措。最后,村里最有威望的三爷发话了:“各家客护提前杀年猪,奉肉祭狼,保全村落。”于是,全村人各尽所能,家家都或多或少地拿出猪肉,送到村口,希望狼群吃了猪肉就转回山里,不要为害家乡的生灵。功夫不负有心人,人们把猪肉摆到村口后,当晚除了听到村头有狼嗥声外,真的就没蹿进村子,全村家家平安无事。一连七天,狼群都是在村口吃过猪肉后就离开,从未进过村子。正在乡亲们为狼群什么时候回山而烦恼时,村头摆的猪肉和头蹄下水竟然一连三天没有动。乡亲们长长出了一口气,狼群终于走了。

    狼患解除了,家乡人沉浸在劫后余生和兴奋中。三爷指挥乡亲们集资买了五头猪杀了,把全村的男女老幼召集到一起,包括从未献过一块肉的二猴子和他的儿子猫儿,也都请来了,共同把酒欢庆。酒过三巡,已带有几分醉意的三爷拿起酒壶,挨桌敬酒。等他走到小孩席时,不由得一愣:只见其他孩子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唯独猫儿的碗里只有青菜。三爷皱起眉头说:“乡亲们都是你敬我,我敬你,亲如一家。你们怎么可以欺生呢?是不是你们不许猫儿吃肉?”“老爷爷,你弄错了,我们没有不许他吃肉,是他自己不肯吃的。”孩子们纷纷摇头否认。“怎么可能?小孩子哪有不爱吃肉的?”“不!”猫儿站了起来:“老爷爷,你错怪他们了,是我不想吃猪肉的,因为这些天我家一直吃猪肉,我一闻到肉味儿就腻了!”三爷听了猫儿的话又是一愣:“你家一直吃猪肉?哪来的猎肉?”“我也不知道,反正每天晚上我爹都出去,回来就带许多猪肉,这些天我们一直吃呢!”

    三爷眉毛皱成了疙瘩,只听他大吼一声:“二猴子!你说清楚,你家的肉哪来的?这些天你是不是学狼叫?”听三爷这般说,二猴子装出一副可怜相:“三叔,我冤枉啊,小孩子的话你可千万别信!是乡亲们收留了我们父子俩,我怎么能干那种忘恩负义的事呢?”“是不是忘恩负义,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站在一旁的赵大虎带着几个人转身冲出门去,直扑二猴子家。很快,赵大虎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几块猪肉,正是前几天乡亲们摆放在村口的奉狼肉。至此乡亲们才恍然大悟,竟然是二猴子假扮狼叫来骗乡亲们的猪肉吃!

    二猴子扫了一眼赵大虎手中的肉,又看了看乡亲们说:“三爷……乡亲们……其实……这只是一场误会……”“二猴子!”张大嫂走了出来,定定地看着二猴子说:“你已经错了一次,就不要再错下去了。你就实话实说吧,乡亲们会原谅你的。”二猴子看了看张大嫂,慢慢地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说:“乡亲们,我对不起大家。孩子总说想吃肉,实在没办法,我就憋出了这么个主意。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听到这里,三爷问:“张**知道你装狼骗肉吃?”张大嫂自告奋勇地说:“前些天他总是鬼鬼祟祟地出门,回来后挟着一包东西,身上还带着肉香,我就留个心眼,悄悄地跟踪他,终于发现了他假装狼叫骗肉吃的事,我劝他立马改邪归正,他也说再也不干骗乡亲们的勾当了。”

    “说得比唱得都好听,你们俩是不是合伙来骗乡亲们呀?”赵大虎怒瞪着虎眼看着张大嫂。张大嫂被说得脸色涨红,立马反驳道:“赵大虎!这么些年,难道你还不清楚我张**的为人吗?”“哼,那是以前,现在不好说,你是**,他是个光棍,谁知道你两会干出啥事来?”“你闭嘴!”二猴子怒吼一声:“赵大虎!你可以瞧不起我,骂我打我都行,可不许你污辱张大嫂!”“哈哈,你们敢做事儿,怎么还怕我说?……啊?你还想打我?来呀?我看你怎么打!”二猴子气得脸红一阵紫一阵的涨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攥着拳头就要往赵大虎的脑门子上砸。“住手!”张大嫂喝住二猴子:“本来就是你不对,你还想干什么?老老实实向乡亲们认错!”“好了!”三爷咳嗽一声,看了看乡亲:“我信得过张**,她绝对不能干这样丢人的事。二猴子本来就不是咱村的人,乡亲们收留了他,他不知恩图报,还做出这种事情来,我看就把他……”三爷的话还没说完,张大嫂便急切地叫道:“三叔,二猴子是爱子心切,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您和乡亲们就原谅他这一次吧,大伙儿损失的猪肉,我赔!”张大嫂边说边跪倒在地给三爷磕头。

    “什么救命恩人?我看是**门前是非多!”赵大虎的虎劲儿又上来了,亮着嗓门不依不饶。“赵大虎!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张**的面上,我就给二猴子一次改正的机会!”三爷打断了赵大虎的话,一锤子定音。

    一场风波就这样化解了,小山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可是这种宁静还没持续到第三天,赵大虎便怒火冲天地拦住二猴子:“我家的肥猪在圈里好好的,昨晚上突然间就没了,你说这是咋回事?”二猴子并不买赵大虎的帐:“你家的猪没了管我屁事?不会是孝敬你的狼爷爷了吧?”“少他妈的给我装蒜,是不是你给弄死了?当初我看你就不像个好人,你他妈的真就是一条狼!”赵大虎说着说着就要动手。二猴子被剥得无地自容了:“讨饭怎么的?讨饭的也是人!就你这样的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弄走你的猪是便宜了你,你要是再嘴巴不留德,我把你家的猪全偷走!”“我让你偷!我让你偷!”赵大虎怒吼着抢起手中的木棒,狠狠地打在二猴子的腰上。二猴子惨叫着栽倒在地。

    “赵大虎!你干什么?”张大嫂闻声冲过来,劈手夺下赵大虎手中的木棒,摔在地上。乡亲们纷纷围过来问是咋回事,赵大虎便把二猴子如何报复他的事说了一遍。有了上次的短处,乡亲们信以为真,七嘴八舌地让二猴子走人。

    “三叔,二猴子再损也不敢那么干呀!”张大嫂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二猴子,你快说到底是咋回事呀?真是你干的吗?”二猴子摆手打断了张大嫂的话,咬着牙站起来说:“我不会赖在这儿不走的!这就走!”“爹!”猫儿闻声跑了过来,眼泪汪汪地问:“爹,你咋了?”“没事,孩子,咱不哭,哪儿的黄土不埋人?走,爹带你走!”

    父子俩在众目睽睽之下搀扶着向村口走去。刚走几步,二猴子脚下一软,一下子摔倒在地。张大嫂犹豫一下,几步抢过去,和猫儿扶起了二猴子。“大嫂,谢谢你!你对我们父子的恩情,我以后报答!”张大嫂似乎没听到二猴子的话,她扭头看到乡亲们愤怒的眼神,一咬牙,便扶着二猴子向村外走去。

    张大嫂把二猴子带到一个她采山时常歇脚的山洞,一再叮嘱他不许乱动,又让猫儿照顾好父亲,然后转身出洞,准备下山。可她刚刚转过山弯,身后便隐隐传来猫儿的哭喊声,便急忙转回身,向山洞奔去。很快,她发现了摔倒在山路上的二猴子和连哭带喊也扶不起他的猫儿。张大嫂几步抢过去,扶起二猴子。“别管我,你让我们走!”二猴子推开张大嫂的手。“啪!张大嫂一挥手,狠狠地给了二猴子一记耳光。二猴子愣住了,呆呆地站着,不知张大嫂为何打他。此时的张大嫂已泪流满面:走?你伤成这样,怎么走?往哪儿走?先住下,等过段时间我再和三叔说说,乡亲们会原谅你的。为了孩子,你就别逞能了!”

    二猴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张大嫂搀扶着返回山洞。二猴子的眼睛湿润了:“大嫂,别为了我们父子俩,坏了你的名声!”“名声?在我扶你上山那刻起,我的名声就毁了!”张大嫂的眼里含着泪,直直地看着二猴子:“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不敢……”二猴子的眼神躲躲闪闪。“有什么不敢的?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错事了,不要让我伤心,更不要让孩子伤心!”二猴子含泪点着头。“好好,你答应我了,总算没有枉费我的心思,这个东西我也就用不着了。”张大嫂擦去眼泪,把一个小小的手绢包扔在地上。

    二猴子打开手绢包一看,发现了一个小瓷瓶,奇怪地问:“这是什么?”“这是药野鸡的药。”二猴子一愣:“你随身携带这东西干什么?”张大嫂苦笑了一下:“傻瓜,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啊?……”二猴子不敢往下想了,紧紧地抓住了张大嫂的手。

    转眼已是西阳**,张大嫂辞别了父子俩准备下山。二猴子放心不下,让猫儿送送。张大嫂坚决不肯,二猴子只好让猫儿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二猴子疲倦地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他太累了。“爹,爹,张姑姑……她……碰上狼了!”突然,猫儿跌跌撞撞地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在哪儿?快带我去!”

    二猴子来到张大嫂遇难的地方,只见地上血迹斑斑,张大嫂的一只胳膊和头巾扔在地上,人早已没了踪影。二猴子顺着血迹往前追。在一个山洞前找到了张大嫂的头颅。二猴子知道,眼前的山洞很可能就是狼窝。二猴子想了一阵子,便急急地领着猫儿回到歇身的山洞。他把儿子哄睡,又把洞口用树枝挡严,然后径直向狼窝奔去。

    二猴子手持木棍,吼叫着冲进狼窝。只见山洞里有三对绿莹莹的眼睛瞅着它。不停地朝后面躲闪。突然,二猴子觉得眼前一黑,便一个跟头栽倒在狼洞里……

    三爷见张大嫂一夜未归,一大早便带着乡亲们上山寻找,很快找到了山洞,发现了哇哇大哭的猫儿。在猫儿的带领下,乡亲们找到了狼窝,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三只狼直挺挺地躺在洞里,已死去多时。旁边,是二猴子散乱的遗骨。三爷走过去剥了剥二猴子的眼皮,顿时泪流满面:“看他的肤色,他肯定是先服了药野鸡的药,然后故意闯进狼窝的,这三只狼是吃了二猴子后中毒而死的!二猴子以死报答乡亲们,为咱村除了狼患啊!”

    赵大虎走了过来,后悔不迭地地捶着自己脑袋说:“我明白了,我家的肥猪肯定是被这三只狼赶走的,我错怪了二猴子了!”

    三爷指挥乡亲们把二猴子和张大嫂葬在了一起,又把猫儿带回家,当作亲孙子一样看待。如今,六十年的光景过去了,三爷和三奶已经作古,猫儿也已经是古稀之年,每当提起这些往事,猫儿都泪眼涟涟:“孩子们,当年乡亲们除狼患的事儿你们可要记住啊!”一席话,说得小字辈们一个劲儿地点头。                刘三包

    解放战争时期,威虎山一带的老百姓没有不知道刘三包的大名的。这刘三包原来是上江人,“八•一五”光复前从上江逃荒到威虎山,一直以行医为生。他看病简直神了,病人进屋从来不搭脉,或者叫他出去围房子转三圈儿,或者让他闭上眼喘三口气,然后他再瞅瞅气色,便拿起笔来刷刷开方,然后再一五一十地说病人的症状,最后再确诊得的是什么病。走完这一系列的程序,才开口说:“如果我说得不对,你另请高明吧,我是治不了啦。”经他这么一说,病人频频点头称是,没有不对的症状。他的药也奇效,只给开三包药,一服就好,所以得了个“刘三包”的美名。刘三包看病最讲医德,富人少一个子儿也不行;穷人给几个算几个,没有钱也照样治病。这一天,刘三包爱来了个穿破狗皮袄的年轻人,说他的大娘病危。这小伙子的爹娘都得瘟疫死了,剩下个儿子跟大娘相依为命。这下子他大娘又病了,小伙子怎能不急?刘三包一瞅,家中几个病人都没大病,就对老伴儿说:“你在家照看一下,我去去就回。”便跟着小伙子走了十几里地,来到威虎山下的一个破窝棚里。数九寒天的,破窝棚的墙上挂满了霜,病人蜷缩在炕上,气若游丝。刘三包见状大怒,冲那小伙子骂道:“你这点年纪,不好生砍柴烧火,到底不是你亲娘,想冻死她是不是?”骂得小伙子大气不敢出。刘三包边骂边想,他越是盼老太太死,我今天非给她救活不可。骂罢便令小伙子快生火,把屋子烧暖和点儿。然后便查看病情,见病人肚子鼓得挺大,便走出窝棚在土豆地里随手扯了些干枯的土豆秧,回来在棚顶的燕窝里抠了一捧泥土,又房前屋后地鼓捣点儿野草叶子,掺和在一起煮了一大碗药汤,亲自给老太太灌下去。不大工夫,病人的肚子响声如雷,哗啦啦便下一摊稀屎。再看病人,已经能轻微地**了。

    小伙子见大娘能喘气哼哼了,乐得眼泪哗哗的掉,趴在地上就给刘三包叩头,前额都磕出了血。刘三包觉得奇怪,这不孝的东西演的是哪出戏?就喝道:“别他妈的玩虚的,赶紧把屋子烧热了,比什么都强。”听了这话,小伙子赶紧给大娘收拾脏物,又忙着抱柴生火。此时的病人已能说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刘三包说:“先生,听你骂俺的孩儿,就想说给你听,可俺光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你可冤枉了俺的孩儿啦。”原来,小伙子是个大孝子,他也病倒半个月了,连烧灶的力气也没有了,屋子才这般冷。今早上看大娘实在熬不住了,才拄着棍子一步三晃地去请刘三包。若不是刘三包来得及时,这娘俩恐怕就死在寒冬的窝棚里了。

    刘三包回到家时见院里停着个大马爬犁,上面垫得软合舒适,看那阔气样子就知道是从威虎山下来的土匪。进屋一看,果然是土匪头子“座山雕”得了病,来请刘三包上威虎山给“座山雕”看看病。刘三包听罢骂小匪们一顿:“我这么大年纪,倒去深山老林给‘座山雕’瞧病?除非他是我的孙子,那也得下山来看我!”小匪们不敢惹刘三包,只好回威虎山禀告“座山雕”。“座山雕”听罢气得哇哇乱叫,但病还得治,只好领着好几十弟兄下山瞧病。“座山雕”半夜闯进村子,在村头先放了一阵枪,惹得鸡飞狗跳的,乡亲们吓得赶紧爬下炕,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刘三包刚点上灯,土匪已经破门而入。刘三包喝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一家伙病了这么多人,闹瘟疫了是不是?”土匪们最迷信,他们讲话忌讳极多。见刘三包尽说不吉利的话,以为“座山雕”一定会发火的。谁知这“座山雕”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但没发火,还陪着笑脸听刘三包的训斥。这倒应了古人的那句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座山雕”要求刘三包瞧病,就是骂他八辈祖宗也得认了。有个小匪给刘三包介绍说:“这是我们山上的大瓢把子,请你老老人家给瞧瞧。”刘三包冷冷地说:“没事的出去,给我把门关好了。他若是个哑巴,就再留一个陪着。”“座山雕”听刘三包这样说,赶忙一摆手把众匪赶了出去,然后说:“先生,我近日晚上睡不着觉,眼皮子总好打架却合不上眼,这是咋事?”没想到刘三包却烦了:“闭嘴,我看病不用你多言!”“座山雕”闻听此言嘎巴嘎巴嘴,没敢往下说,心里却想,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若把我惹翻了,我手中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只见刘三包从桌上取过来一张烂纸,开了一个方说:“照法子服了这三包药。记住,满十个年头的今天,你的病还要复发,你千万要找到我,那时再给你三包药,包你去根。若是忘了,别怪我!”“座山雕”言听即从,拎着三包药悄悄地回到威虎山。事后,刘三包的老伴儿问他:“你咋保准儿他的毛病还能犯?”刘三包却大笑:“什么十年后再犯?我刘三包哪能给人留病根儿?只是这么一吓唬,他就不敢来惹我啦!”

    要说这个“座山雕”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鸟,他在威虎山当上匪首后烧杀掳掠,无恶不做,搅得牡丹江一带的百姓不得安生,却敢怒不敢言。这一切,刘三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劝告乡亲们:“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他总有找我那天,到时候再说。”果然,没过二年,“座山雕”又来找刘三包了。他这些日子面黄肌瘦,**头总起泡,流浓淌水,越烂越深,吃了多少冤枉药就是不见好。人还没进屋,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呛人的腥臭味儿。原来,“座山雕”前段时间攻打牡丹江时,从**里掠走了“赛牡丹”,整天在山赛里**作乐,没曾想这个“赛牡丹”早已染上了性病,又把性病传给了“座山雕”。刘三包搭眼一看就明白了八九分,“不用讲了,我给你开药就是。”开完方,他嘱咐“座山雕”:“你用五两砒霜,把这三包汤药熬好了一次服下去,不得有误!”“座山雕”听罢吓得眼睛都直了:“用这么多砒霜?你是不是弄错了?”刘三包更是瞪圆了眼:“我治病还是你治病?”“座山雕”只好说:“记住了。”又过了一会儿,刘三包再嘱咐一遍;送“座山雕”出门,又叮嘱跟随的小匪:“千万帮瓢把子记准了,买砒霜要够秤,错了我可没办法啦!”“座山雕”走后,刘三包仰天长叹:“我总算给老百姓出了口恶气了!”

    再说那“座山雕”派人下山买回砒霜,熬好了药的当儿,心里却犯起嘀咕:“这个老奸巨滑的刘三包,他是想用砒霜毒死我啊,我才不上当呢!”他越琢磨刘三包那三次不厌其烦的嘱咐,越觉得这事可疑。但不吃他的药,裆下那东西又痛痒的厉害,就把熬好的药汤只兑一半砒霜喝了下去。还嘱咐他手下的“八大金刚”:“万一我中了毒,你们就率领众弟兄们杀下山去,把刘三包的家连窝端了,点他的天灯为我报仇!”说来也怪,自从“座山雕”服下刘三包的三包药勾兑的那一半砒霜,他裆下的那东西不那么痛痒了,流淌的浓水也渐少了,便更加得得意起来:“刘三包想害我,却想不到我早看透了他的伎俩,因祸得福啦!再过十天半个月,我还去趟牡丹江,把那个叫‘野玫瑰’的窑姐也弄上山来玩玩,看我这杆枪还管不管用!”这样想着,一时心血来潮,便叫人备好马爬犁去会一会刘三包。

    “座山雕”洋洋得意地下了马爬犁,踱着四方步进了刘三包的家,不阴不阳地说:“刘先生,多亏你的好心,治好了我的病。亏得我留个心眼儿,只用了一半的砒霜。若都用上,你可就是见不着我啦!”刘三包听罢故意大吃一惊:“怎么?你没全用上?”“座山雕”得意地点了点头,边点头边脱裤子,想让刘三包看他那玩艺好得怎么样。没想到刘三包听了这话却摇头不止:“哎呀,可坏了大事啦!当初我千叮咛万嘱咐,就是怕你不按我的要求服药,现在说啥都晚了。我让你兑五两砒霜吃那三包药,正是四两拨千斤,把你体内的於毒排出来。若没吃那些砒霜,反倒使毒火归心,肾功能衰竭,必死无疑!别看你现在好受些,那是於毒往里走呢,完啦,我刘三包回天无术,另请高明吧!”说着,连连摆手赶“座山雕”出门。

    眼看着“座山雕”半信半疑地走出院门,刘三包自言自语道:“当郎中的天地良心,医德为本。你坏事做得多,疑心必重,俺反复叮嘱,倒让你有了戒心,报应啊,报应!”说完,仰天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