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帶眼淚回家
作者︰夏商周      更新︰2017-06-13 12:50      字數︰1499
    最熊貓正在彩陽溝種竹子,一滴亮晶晶的、像蠶豆那麼大的液體飄到他面前,他嗅到了一縷咸澀味兒,又透著點兒悲傷的氣息,沒錯,那是一滴眼淚。他伸出手去捧它,但它並不下落,而是穿過竹葉飄走了。最熊貓撲上去,一把逮住那滴淚,但它精靈般地從指縫間逃走了,即使把它死死握在掌心,它也會散成一縷縷潮濕的氣息散逸出來,再在空中聚合成一滴。多麼神奇的眼淚!它飄出竹林,向溝外飛去,不時停下腳步,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最熊貓好奇地邊追邊喊︰“這是誰的眼淚?快把它接回自己的眼楮!”沿途的動物們都鑽出來看稀奇,他們紛紛嘲笑最熊貓︰“不就是一滴會飛的水嗎?胡思亂想,自作多情!”

    但最熊貓相信那是一滴悲傷的眼淚,有一雙眼楮正在不知名的地方哭泣,有一個生命正在痛苦地掙扎。他渴望找到那雙眼楮,希望自己能在那雙眸子里點燃開心的火焰,于是他爬山水,緊追不舍,不顧摔得鼻青臉腫,邊追邊喊︰“這是誰的眼淚?快把它接回自己的眼楮!”

    那滴眼淚似乎感受到了最熊貓的心思,它掉頭飄到最熊貓的腦袋邊,和他一起前行,不時停下瞅瞅最熊貓,似乎在問該朝哪個方向飛。最熊貓成了帶路人了。他摘下一片青翠的竹葉,示意眼淚落下來休息。那竹葉很像一只眼楮,而眼楮是淚水永遠眷念的家啊,一絲溫柔的顫栗後,那滴眼淚緩緩落到了竹葉上,滴溜溜地轉了一個身,便像小白兔那樣乖乖地蜷起來了。

    最熊貓托著竹葉,四處尋找這滴眼淚的家。烈日當空時,他用荷葉替它遮擋,生怕它被蒸發掉了;暴雨傾盆時,他把它緊緊合在掌心,生怕它被沖走了;風塵四起時,他把它含進嘴里,生怕它粘上一星渣滓。

    幾千座山都找遍了,幾萬個動物都問過了,還是沒有找到那只流出這滴淚水的眼楮。動物們都說最熊貓瘋了。一只樹獺譏笑說︰“不錯,我是愛哭,可絕不會哭出這麼奇怪的眼淚。”大象庫山派翠鳥小芬捎來了他的智慧之言︰“根據我做的實驗,眼淚離開眼楮後一分鐘就消失了,回家吧,別干傻事了!”

    整個岷山只有最熊貓相信這是一滴眼淚,整個天空都看著最熊貓帶著這滴眼淚跋山涉水,逢人就問。這天,最熊貓來到了離人類村鎮不遠的一座山,發現有只小黑熊坐在山頂上,望著腳下的村鎮嗚嗚哭泣。嗖,那滴眼淚突然一躍而起,箭一般地飛向小黑熊,繞著它上下翻飛,光芒閃閃,一副幸福至極的樣子。

    “哈,”最熊貓開心得狂跳起來,“謝天謝地,終于找到了,原來是小熊弟弟的眼淚。”

    小黑熊伸出鼻子嗅了嗅那滴飛舞的眼淚,突然哇的一聲哭得更響了︰“不,這是我媽媽的眼淚,我聞出來了!”

    它伸出手,捧住那滴眼淚,把它緊緊貼在自己臉上,一瞬間,母親的眼淚消失了,融化在兒子的淚水之中。

    原來,小黑熊的媽媽中了陷阱,被山下的村民捉走了。小黑熊每天都要爬上山頂,對著山下的村鎮哀鳴,冀望能收到媽媽的回聲。

    “別難過,我來幫你。”最熊貓牽著小黑熊的手,走下山,來到那戶抓走黑熊媽媽的人家。家里只有小女孩和她媽媽在,小女孩在清理收集來的破爛,她媽媽癱瘓在床,不能說話。

    “我爸爸把黑熊賣到熊場去了,”小女孩哭著說,“賣的錢給媽媽做手術。”

    “別難過,我來幫你。”最熊貓牽著小女孩的手說。

    傍晚,小女孩的爸爸從熊場回來,路過集市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女兒梳著金魚發型,在和一只大熊貓、一頭小黑熊表演歌舞。那兩個動物同樣發型怪異,一把棒棒糖模樣的梳子在頭上一劃,三個小家伙的發型便千變萬化。觀者如海,歡聲如雷,拋錢如雨。一面巨大的橫幅寫著︰“給玉蓮媽媽治病!讓黑熊媽媽回家!”

    小女孩的爸爸抹了抹眼淚,轉身就往熊場跑……當天晚上,小黑熊和媽媽一起回到了森林。一周後,幫玉蓮媽媽募捐成功的最熊貓也回到了岷山。此後,動物們都說,悲傷的時候,一定要哭出一滴會飛的眼淚哈,眼淚會接來最熊貓,帶來希望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