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幸福的背面
作者︰
齊薇霖 更新︰2018-05-11 14:33 字數︰4833
佛說,貪、嗔、痴,是人獲得幸福的最大障礙。其中“貪”是第一位的,指的是貪欲,是佔有心,想佔有一切內心渴望的東西。如果“貪”得不到滿足,便生出“嗔”,就是一種對逆境的怒火和仇恨。恨得久了便會喪失理智,行為也變得痴痴傻傻。痴人由于充滿了無知,便更加貪心得厲害,更加不懂收斂。如此循環往復,永墜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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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在順景中的人是無法掩飾喜悅的,因為有他們經過的地方,空氣都是甜的。 孫少堂就是這樣的,他是C城最大家族企業茂錦集團的二公子,像所有真正富足的人一樣,他的眼神中有一種高不可攀的溫暖,謙和的姿態與渾身散發的高貴氣質形成迷人的反差。他有一個哥哥——孫少康,從小被父母當作繼承人培養。大戶人家的二公子一直是一個被討論很多的位置,一方面,他們從小就要習慣面對一個各方面都比自己強大的哥哥,無法擺脫或多或少的“備胎”陰影,另一方面,他們比哥哥擁有更多的自由,不必過早承受那種“萬眾矚目”的壓力, 是一種更特別的“二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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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這位記者已經聯絡過好幾次了,說想跟您做個訪問。”管家祥叔弓著身子,很努力地傾听孫少堂的回答,好似很想听見肯定的答復。
“我有什麼好采訪的,我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誰,再說,誰給他家里的電話?”孫少堂刻意挑起眉毛,轉過頭去回應到。
“額,她是公關經理介紹的,說雜志社有個專題,要介紹幾個全城最知名的二公子,您榜上有名啊,人家還說,您要是不接受訪問,這個專題就做不成了!”
孫少堂聳聳肩,笑了,“有那麼夸張?他們跟每個被訪問者都是這樣說的吧,但是我真的不想被拍照,被大眾認識這對我沒有任何好處,還怎麼在路邊吃烤串了。”
“您看,這個記者是您叔叔越修老爺介紹的,您…….您怎麼也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吧。”老管家面露難色。
孫少堂愣了一秒種,看著面前這個從小照顧自己的祥叔十分為難的表情︰“好啦,好啦,不過我說好了,訪問時間不能超過30分鐘,包括拍照時間,發稿前必須給我看過全文。”
“那行,行,這樣我也能跟你叔叔有個交代。”
這一年,孫少堂剛滿二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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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他和助理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Victor雜志的大門口,迎接他的是一個35歲上下的女記者——秦語涵。她保養的很好,皮膚與20多歲的人無異,唯一出賣她的是眼神,一種嫻熟和略顯復雜的眼神。
“你好,你能來真是太好了,這個專題對我們雜志很重要。我是秦語涵,是這里的總編輯。”她特別專業的拿出名片遞給孫少堂,而孫少堂示意讓身邊的助理去接,“沒事的”他摘下墨鏡說︰“趕快訪問吧,其實我今天時間不多。”
這是秦語涵第一次見到茂錦集團的二公子,原來是這麼俊秀和意氣風發的少年呀。果然氣質不凡。
“其實你們的雜志我看過,在機場的休息室,都是些粉飾太平的文字吧,你們一直在為讀者描述一個夢,但實際上沒有人在那個夢里生活,這就是我一開始不想來的原因,我憑什麼要配合做‘幫凶’啊?”在化妝間,孫少堂一邊被發型師吹著吹頭發一邊和秦語涵說。
“但您這不是也來了嘛,說明夢中人各有各的需要,讀者也需要夢想的力量。”沒想到秦語涵對答如流,毫無被問住的樣子。
“那你說,夢想和謊言的分別是什麼?”孫少堂突然轉頭望向秦語涵問。
“不必醒來的夢不就是真的嘛……”
孫少堂愣了一下,看著鏡中的自己穿著精美的定制西裝,頭發正被吹成特別有型的樣子。他第一次感覺到某種失控感,一種在漩渦里無法回避的力量,好像鏡子里坐著的是另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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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訪問做的怎麼樣?他們給您看過稿件了嗎?”幾天後,在吃早餐的時候,祥叔一邊給孫少堂倒茶,一邊說。
“看過,看得我尷尬癌都犯了,說我因為沒有繼承公司上的壓力,所以特別醉心于鑽研藝術,說我平時畫畫又愛听音樂會,我覺得根本就是用我的身份寫他們的想象吧。“孫少堂無奈地將黃油涂在面包上。
“沒寫什麼對您不利的就好了,反正就是給個面子,听說集團每年在這間雜志社投放不少廣告呢。”
“哦?這樣啊……”孫少堂慢慢地點頭。他似乎感覺到這間雜志社與自家企業之間有點不一般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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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是盡量低調,不過這次訪問還是給孫少堂的生活帶來了一點影響。比如去**的時候會被人認出來。PEAK是城中最大的一間**。每晚夜幕降臨之後,便有人帶著壓力,亦或是夢想來到這里。
**是爭奇斗艷的地方,有很多自詡美貌,不甘平凡的姑娘。徐苒星就是其中一位特別出挑的。她的個子高,大概有一米七左右,這在**里是一個很大的優勢,不容易被人群淹沒,再加上她年輕、大膽,一頭大波浪的秀發,配上厚厚的睫毛跟紅唇,已經足夠受人矚目。她正在和幾個姐妹圍坐在一起聊天,舞池中間閃爍的彩光照在她們的發絲上,閃閃發光。
“我跟你們說,我最討厭那些有一兩套房子就以為自己特有錢的人,一兩套房子算什麼呀,根本不算有錢好嘛。”徐苒星開始教育自己的姐妹們,“最多只能算小康中產。”她說著吸了一口手中的雞尾酒飲料。
“我覺得兩套房子可以算有錢了,如果都在他名下的話,至少有一套可以收租,吃喝不愁呀。”另一位姐妹說。
“你就這點追求嗎?”徐苒星放下嘴里的吸管,瞪大了眼楮說,“就算是也配不上我們這麼優秀的女孩兒。我們是藝人,是明星啊!你想想,我們每年花在美容上面的錢是多少?還不要算服飾、首飾、交通費,花這麼大代價為了什麼?難道就找一個小中產過日子?成本都收不回來好嘛。”
“哎呀!你看那邊走進來那個人!”一個姐妹搖搖徐苒星的肩膀說,“你看!那個穿白襯衫的人是不是……是不是孫少堂?!”
徐苒星轉過身,捂住嘴巴,激動地說不出話,她馬上從包里拿出最新一期的Victor雜志,快速翻到報道孫少堂的那一頁,確認過正是茂錦集團的二公子本尊沒錯了。
幾個女孩子都驚呆了,聊天的話題也被迫中止,大家都在向孫少堂那邊張望。
原來孫少堂來**是見一個剛剛歸國的中學同學。“好久不見了,國外的生活怎麼樣?”他一邊坐下問候朋友,一邊對身邊的服務生說,“給我一杯橙汁伏特加。”
“還能怎麼樣啊,太悶了。就我住的那條街,一整天都看不見幾個人,哎呦,跟看墳是的。所以,我一回來就約你來**,我太需要熱鬧一下了。你怎麼樣啊?”
“還那樣吧,每天無所事事唄。”孫少堂眼神閃爍,暗藏著光亮。
“不是吧,我今天經過機場的時候,可看見雜志上都是你的照片了。這是不是你爸讓你開始征婚啊?”
“征什麼婚啊,想起來都煩。你說,人要是能不結婚,直接生孩子該多好。”
“直接生孩子?!”朋友剛喝了一口酒,差點吐出來。
“是啊,”孫少堂皺皺眉說,“你說,要是有一種關系,兩個人可以沒有感情的,但是一起生孩子,共同撫養,然後雙方各自還是獨立的,這樣多好。”
朋友吞了吞口水說,“沒有感情的兩個人,一起生孩子,共同撫養,各自獨立。你說的這種關系就是婚姻。”
孫少堂感到很無語,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哎,那邊有個姑娘一直在看你呢。”朋友望見遠處的徐苒星一直在盯著孫少堂拋媚眼。
“我早看見了。”孫少堂說著,眼神故意望向另一個方向。
“過去打個招呼啊,給個眼神都好。”
“沒興趣。”
“什麼?!幾年沒見,你都不喜歡女生啦,取向變啦?!”
“變你個頭。”
“那怎麼不理人家?”
“我受不了那種整容臉,沒興趣。明明是真人,非把自己弄得跟塑膠娃娃一樣,我接受不了,看著太詭異。”
“哎,現在有幾個女生不整容?除非是特沒錢的。那些明明特別好看的女孩兒都去整。”
“是,我看我哥跟那些假胸的女人在一起,好像也沒什麼問題。但是我不行,我對質感還是有一點要求的。”
另一邊,徐苒星陷入了焦灼,“他怎麼不朝這邊看呀?”
“實話說他對你沒興趣。”其中一個姐妹開門見山地說。
“不可能,他太忙還沒來得及轉過來。”徐苒星不信,還在一直望向孫少堂那邊。
“算了,別給自己想理由了。如果一個人在**都不看你,生活中就更不會看你一眼。”
徐苒星側眼看著孫少堂的方向,身體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孫少堂從洗手間出來,突然被一個人影擋在前面。
“你就是孫少堂?”是徐苒星攔住了他。
轉動了一下眼珠之後,孫少堂說,“你認錯人了。”跟著他徑直想走,卻又被徐苒星擋住。 她用自己招牌的迷離眼神,直勾勾地望著他,心想,這就是老娘的必殺技,不相信你會不上鉤,“今晚有空嗎?”徐苒星的聲音酥酥的。
“有空,但我不喜歡女人的鼻子像一塊塑膠一樣橫在我眼前。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嗎?”
徐听到這話氣得不行,嘴角差點發抖,但還是馬上忍住了,繼續滿臉帶笑地說,“但我的胸是真的。”她雙手迅速摟住孫少堂的脖子,身體也貼了上去,一股很濃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正在此時,隱藏在角落里,有人拍到了二人親昵的相片。
“不好意思,我有約了人。”見徐苒星並不退讓,孫少堂將她推開,一個人走出了過道。
徐苒星感到極挫敗,用尖尖的高跟鞋重重地踩著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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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孫少堂睡到很晚還沒起床,直到手機傳來短信的聲音,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但是在看了一眼信息之後,他即刻不困了。
“少堂,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立刻!”
原來是父親孫越錦發來的命令。
孫少堂立即從床上跳起來,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便匆匆出門了。
孫越錦在自己的總裁辦公室,對著孫少堂的管家祥叔勃然大怒。
“這些都是什麼?!他平時都去哪里你沒有過問嗎?”
“這………”祥叔看著報紙上巨大的新聞標題寫著︰茂錦集團二公子不務正業,****忙。下面還配有孫少堂和女人的**相片。
祥叔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在孫家很多年了,也深知老爺的脾氣。他表面上緊張孫少堂,對他很嚴厲。實際上是出于特別的疼愛和期待,不能看見他走錯一點路。孫越錦更加清楚,孫家是活在風口浪尖上的人,平常人的無傷大雅的小事,在他們身上也許就會釀成大錯。
“爸,找我有事?”此時,孫少堂輕輕地進辦公室,畢恭畢敬地問。
“你看看這是什麼?”孫越錦將報紙抵到他面前。
孫少堂接過報紙一看,眼楮突然瞪得很大,說話前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是亂寫的爸。我只是去見了一個舊同學。”
孫越錦雖然很生氣,但看到少堂的反應,他心里立刻有數了,于是平靜下來說,“以後你不要再去**。”
孫少堂本來望著地板的眼楮突然抬了起來,望向他父親,想反對又不敢立即說。
“作為新聞人物,特別是未來的企業家,你不適合去,就算沒什麼也會佔得一身腥,對形象不好。”父親以命令的口氣,給孫少堂去**的機會判了死刑。
“爸……”孫少堂趕忙解釋,“我不算新聞人物吧,您太緊張了,其實……”
“不行。”孫越錦打斷了他,“並且,從明天開始,你別在家里住了。”
孫少堂和管家祥叔不約而同的以訝異的眼神望著父親。
“從明天開始,你到我們有投資的那個華源酒店去打工,今天下午我會打電話通知那邊的經理,告訴他你要過去。”
“啊?!”孫少堂不敢相信自己的散漫日子,因為被這篇胡說八道的報道徹底毀了,“不用了吧。”
“不用?不僅要去,而且要從實習生做起。祥叔,回去收拾東西吧,明天開始他要住在酒店的工人宿舍。”
祥叔和孫少堂目目相覷,知道這是不可違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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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距離城市不遠的離島上,有個小漁村,那里的人靠打魚、賣魚為生。有個女孩名叫英藍,她今年二十歲,臉頰上有許多咖啡色的小雀斑,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在海里游泳的關系,她的頭發呈自然的淡棕色,笑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天真可以打敗一切。
這一天,英藍正在沙灘上整理舊的船帆布,她的閨蜜急匆匆地跑過來。
“英藍,我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幫我!”閨蜜一臉焦急。
“怎麼了?”英藍停下手里的工作問。
“我媽不讓我跟阿明在一起,要給我在城里安排相親。”
“啊!你媽讓你去相親?!”英藍大聲說。
“噓,你小點聲音。”閨蜜急著望向四周,好在沒人,“千萬別讓別人知道,我不想去,我要和阿明在一起,但我媽說要找城里人,有房子的。他們拿了我的照片放到網上,還交了好多錢,說能找著城里的有錢人。”
“啊?你媽這樣做都沒問過你嗎?”英藍覺得這有點過分了。
“沒有,我很怕,也怕阿明知道了誤會我。明天我想偷偷躲起來,你替我去吧。”
“我去?” 英藍有點不情願地向後退了一步。
“沒事的,照片不是你的。他一看見你發現人不對,就不會再聊下去了。反正你就隨便吃個飯,然後說對他沒興趣就行了,很簡單。”
“啊?”英藍有點為難。
“我求你了。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閨蜜雙手握住英藍的上臂,哀求道,“好姐妹,你幫幫我吧。”
“那……那好吧。”英藍一臉的勉強。
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