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君心難測
作者︰無心舍      更新︰2017-05-03 14:31      字數︰3200
    蟬鳴不斷,滋哇兒滋哇兒不停地叫著,那聲音直接就印在了腦海里面,就算鬧人的蟲子不叫了,那聲音還在腦海里面回旋。

    “你真要我走?”楚留香認真的問道,他不能跟賀蘭敏之解釋什麼,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不能反駁自己是細作這件事情,就算他真的不是細作,就算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在賀蘭敏之這里謀取什麼。

    賀蘭敏之摔了酒杯,說道︰“是,我要你走。你繼續留在陳國,我怕我會親手殺了你。”

    賀蘭敏之語氣狠絕,他說道就是能做到的,輕鳶的事情之後,賀蘭敏之的打擊不小,一直以來,賀蘭敏之視作青梅竹馬的人竟然是別國安插在他身邊竊取情報的細作,賀蘭敏之是絕對不能忍受這一點的。

    楚留香一笑,說道︰“我會走。敏之,我和輕鳶不一樣。”

    輕蔑的一笑,賀蘭敏之反問道︰“有什麼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的,說實話,楚留香覺得自己和輕鳶也是差不多的,他們都是帶著不單純的目的待在賀蘭敏之的身邊的,也是對賀蘭敏之生了不單純的目的的。

    楚留香這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喜歡上賀蘭敏之,會喜歡上一個男人,然而這個男人現在要他離開,否則就會殺了他。

    楚留香會離開,因為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楚留香本來是一個厚臉皮的人,如果只是因為賀蘭敏之要趕他走,那他有一萬種法子留在賀蘭敏之的身邊,死皮賴臉的事情他不是做不出來。

    只是因為楚留香和甦珩打了賭,他輸了,輸了就要心甘情願。

    這一次,楚留香和賀蘭敏之是真的要做親家了,楚留香沒有料到,自己喜歡的人會在未來迎娶自己的妹妹。

    原以為這世上最難猜的是女人的心思,沒想到,男人的心思一樣猜不準。

    “他走了。”賀蘭敏之去見了甦珩,楚留香已經出城半日,不會再陳國繼續逗留了,賀蘭敏之不放心甦珩,他不相信甦珩會這麼輕易的就讓楚留香離開,賀蘭敏之猜到了楚留香的身份不只是細作那麼簡單。

    如果楚留香真的是唐國來的細作,細作的命是不值錢的,甦珩只需要一抬手就可以殺了楚留香,但是甦珩沒有動手,賀蘭敏之清楚甦珩絕對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留下了楚留香的性命,當初輕鳶也只是多了些日子,和賀蘭敏之作別罷了。

    甦珩很滿意現在的情形,楚留香離開了賀蘭敏之,這就是他想要的。

    “寡人只是讓人跟著楚留香,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不會動手的。”甦珩看得出賀蘭敏之心里在想什麼,對賀蘭敏之說道。

    賀蘭敏之的眼底藏不住事情,如果楚留香不是關心則亂,那他會發現賀蘭敏之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真心的。

    賀蘭敏之想要楚留香活著。

    所以賀蘭敏之和甦珩做了交易,這是楚留香不知道的。

    “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我答應了迎娶昭若公主,王兄也答應了我不會為難楚留香,希望王兄一諾千金。”賀蘭敏之黯著眼色對甦珩說道。

    甦珩很開心,壓抑不住的開心。

    甦珩以為就算賀蘭敏之暫時在乎楚留香,時間久了也是會忘記的,就和當初那個輕鳶一樣,只要給他時間,他就會忘記,不管賀蘭敏之對楚留香存的是什麼感情,都會逐漸的淡下去,而那個唐國的昭若公主,就算賀蘭敏之娶了昭若公主,也不會成為威脅。

    甦珩就是要賀蘭敏之只是他一個人的。

    甦珩要讓賀蘭敏之知道,這個世界上賀蘭敏之能夠依靠的只有甦珩,能保護賀蘭敏之的也只有甦珩。

    “我答應你的,不會變。”甦珩不喜歡用寡人來拉開自己和賀蘭敏之的距離,可是他不得不用,這個時候倒是恢復了以前的自稱,可是賀蘭敏之沒有發現。

    賀蘭敏之失魂了,從甦珩那里離開之後,就回自己的長安君府,拉著閆渠陪自己喝酒,那些酒都是醉人的好酒,賀蘭敏之的酒量沒個定量,現在喝了沒兩壇就覺得醉人了。

    “雲初鷲有沒有告訴你,大婚的事情定的什麼時候。”賀蘭敏之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在說什麼,知道身邊陪著他喝酒的是誰,知道這個甦珩還在王宮之內處理政務沒空搭理他,知道賀蘭語醒這個時候在學堂還沒有回來,知道閆渠其實一杯酒都沒喝只是裝裝樣子。

    可是總有賀蘭敏之不知道的事情。

    賀蘭敏之不知道楚留香現在怎麼樣了,甦珩說派人跟著楚留香了,是想查一查楚留香的身份,可是甦珩的那些人,就算是跟著賀蘭敏之,賀蘭敏之都能甩掉,這點他倒是不擔心楚留香的,賀蘭敏之擔心楚留香的是自己說的話。

    “十五。”閆渠很少看見賀蘭敏之落寞的時候,那是在以前,真的很少看見,以前閆渠總是很喜歡纏著賀蘭敏之,盡管賀蘭敏之對誰都是防備著的,能得到他信任的只有他身邊的人,外人看來閆渠不過是想巴結賀蘭將軍,其實閆渠只是喜歡賀蘭敏之的性子,恣意瀟灑,雖然在朝為官,雖然身為王室貴族,身上卻沒有那些深沉的心機,單純又張揚,閆渠喜歡這樣的人。

    閆渠是一直把賀蘭敏之當成朋友的,就算賀蘭敏之沒有這麼想,閆渠也不會介意,至少賀蘭敏之沒有把他推開,那說明賀蘭敏之也是把閆渠當成朋友的。

    自欺欺人也好,閆渠還是很喜歡賀蘭敏之。

    說是陪著賀蘭敏之喝酒,閆渠一杯酒都沒有喝,有一個人喝醉了就好了,兩個人都喝醉了,難道指望賀蘭語醒那個小孩子來照顧兩個人麼。

    “十五,昭若公主到這里的時候,楚留香應該已經離開陳國了。”甦珩在全國下了通緝楚留香的命令,楚留香是不能繼續留在陳國了。賀蘭敏之抱著酒壇子不撒手,倒在樹底下,閆渠讓人拿了毯子過來讓賀蘭敏之坐著,又讓舞女跳起了舞。

    賀蘭敏之的心情不好,閆渠總得想辦法讓賀蘭敏之的心情好起來。

    絲竹之聲比蟬鳴要鬧人,也能安穩人。

    “把我的劍拿來。”賀蘭敏之看著那舞女平地翩翩起舞,恰似仙女一般,賀蘭敏之忽然就生了舞劍的興致。

    閆渠攔不住賀蘭敏之,讓人把賀蘭敏之的劍拿來了。

    賀蘭敏之一只手接過劍,一只手鉤在閆渠的脖子上,整個人都站不穩一般,掛在了閆渠的身上,右手握著長劍,揮舞了起來,對閆渠說道︰“這不是我以前一直在用的劍,我的劍在戰場上被人打掉了,很難相信吧,居然有人能把我的劍給打掉。舅舅在最我最危險的時候,把他的劍給了我,可是,他自己受了重傷,還好,活下來了……”

    然而賀蘭大將軍還是死了,不是死在了敵人的手上,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死在了一道指令之上。

    賀蘭敏之喝了太多的酒,這個時候已經半醉,說的話亂七八糟的,閆渠只害怕賀蘭敏之會不小心傷到他自己。

    “是很難相信,敏之,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想跟你做朋友?”賀蘭敏之蠻重的,掛在閆渠的身上,閆渠卻感覺不到賀蘭敏之有多重,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賀蘭敏之轉過頭來,看著閆渠,說道︰“你不要告訴我你也是哪國的細作,不對啊,你的父親是閆相,就算是細作,你也是閆相派來我身邊的細作,閆相的心思我知道,你也勸勸你父親,不要做傻事。”

    閆渠翻了翻白眼,說道︰“我父親要做什麼和我無關。敏之,你不知道,在王都的這些公子哥當中,沒有一個不崇拜你的,你從小就跟著賀蘭大將軍上了戰場,並且連連勝仗,是很多人的榜樣,可是他們只能待在家里,都是家里人的寶貝,誰肯由著他們任性。”

    “是啊,沙場危險,他們寧願自己的孩子在家里當個紈褲子弟,也不會讓他們上戰場的。”賀蘭敏之仰著頭,說道。

    閆渠無奈的笑出了聲,說道︰“是,我爹也是一樣,寧願我混著,也不會讓我上戰場的,我們羨慕你,崇拜你,能和你做朋友是件很高興的事情,你每次回來我都會主動來找你,就算你厭煩我還是希望能成為你的朋友。”

    賀蘭敏之松開閆渠,兩只眼楮無比認真的看著閆渠,說道︰“你是我的朋友。”

    又是一大口酒,賀蘭敏之開始舞劍。

    剛則至剛,柔則至柔,閆渠沒有想到看賀蘭敏之舞劍是一件比看舞女跳舞還要賞心悅目的事情。

    “我常年征戰沙場,不懂人情世故,在王都也算得上是囂張跋扈,沒有什麼朋友,原以為外面傳我都是傳些壞消息,沒想到還能讓人崇拜喜歡。”賀蘭敏之一邊舞著劍,一邊說道。

    一個後仰,長劍撐地,支撐著賀蘭敏之,倒了一口酒,咽下,又站起來,把酒遞給了閆渠,說道︰“你一口酒都沒喝。”

    “你心情不好,需要喝酒,我心情很好,不需要喝酒。”閆渠拒絕了賀蘭敏之的邀請。

    賀蘭敏之一笑,說道︰“我心情很好。”

    賀蘭敏之笑起來的樣子,很美,就如同他逝去的母妃一樣,只是賀蘭敏之很少笑,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看不見這樣妖嬈的賀蘭敏之的。

    閆渠一個箭步,抓住了賀蘭敏之,神情嚴肅,說道︰“你是真的喜歡上楚留香了。”

    賀蘭敏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