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个中缘由
作者:无心舍      更新:2017-03-08 19:48      字数:3168
    手里的茶杯顿时掉落在地上,险些碎了,撞出了一个口子。

    贺兰敏之最近老是因为各种事情缠身,情绪郁闷,总是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却是没有想到之前轻鸢对他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轻鸢会突然自杀。

    “诶,敏之你想去哪儿?”闫渠见贺兰敏之急匆匆的往外走,连忙追了上去,拉住了贺兰敏之,问道:“你现在是打算回宫里去吗?你救不了你那个侍女的。”

    贺兰敏之听了,一皱眉,不知道闫渠这话是什么意思,扯着闫渠的衣领子,追问道:“你是知道些什么没有告诉我吗?”

    闫渠由着贺兰敏之抓着自己,说道:“我也只是听说,前些日子你还没有回来,所以不知道,先王殁了之后世子下令全城戒严,又严查了各国细作,你身边的那个宫女就是其中一个,我也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轻鸢是魏国的奸细。”

    贺兰敏之松了手,忽然想起了许多事情。

    贺兰敏之还在边城守着的时候,曲佑志抓到了魏国的细作,那些人妄图把陈王去世的消息给传出去,当时飞骑军还没有整顿好,一旦出事,都城可以调动的兵力不足,苏珩想要在短时间里面匆匆登位是不可能的。

    “公子,今天是轻鸢最后伺候公子了,公子可不可以不要多问,就让奴陪在公子身边,静静待着就好。”

    轻鸢的话又浮在贺兰敏之的耳边,贺兰敏之还记得当时轻鸢说这话的模样,贺兰敏之早该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的。

    “一旦确认了是别国细作,轻鸢就不可能活命了,奇怪的是你那小侍女居然今日才自我了断,是安排了一切吧。”闫渠说道,不知不觉的给贺兰敏之又补了一刀。

    贺兰敏之不自觉的把贺兰语醒拉到自己身边,一手搂着,眼神空洞,对闫渠说道:“轻鸢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我虽然很多事情都没有去过问,但是一直把她当妹子来看的,我的事情她一直处理的很好。”

    “世子怕是知道这一点,所以留了那丫头的性命,等到你回来吧,也算是了了你那小侍女的一个心愿。”闫渠猜测的说道。

    贺兰敏之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揉了揉太阳穴,对闫渠说道:“你身边要是有讨喜的丫头小厮不如送我两个,语醒还小很多事情不好交待给他,我这里也是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过两日的祭天大典我的事情也不少,能帮上忙的是最好的。”

    “好呀好呀,别的我可能真的缺,这懂事讨喜的丫头我家里一堆,到时候直接送到你的新府去,我还听说世子一旦即位就会给你个封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准备给你办一个庆功宴吧。”

    闫渠不清楚贺兰敏之心里的感受,以为那个轻鸢虽说是贺兰敏之视为重要的人,终究只是一个侍女,贺兰敏之伤心一会儿能缓过来自然是最好。

    贺兰敏之这么快跟他讨要新的侍女也是显得无情,一旁的贺兰语醒一直是轻鸢照顾着的,对轻鸢的感情自然是深一些,见贺兰敏之这幅样子,贺兰语醒把之前的想忍住的眼泪又吞了回去,心里想着贺兰敏之是真正的薄情的人。

    “那我便回宫了。”贺兰敏之带着贺兰语醒走了,留了闫渠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脸茫然。

    街上各种声音混杂着,贺兰敏之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到了宫门,同贺兰语醒一起下了马车,贺兰语醒小心翼翼的让贺兰敏之牵着手,不敢去打扰贺兰敏之,可是小小年纪的他心里藏了许多心事。

    直到贺兰敏之对贺兰语醒说道:“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无情无心的人?”

    贺兰语醒抬头,痴痴地望着贺兰敏之,他很想告诉贺兰敏之,是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可是两侧幽深的宫墙,上面奇怪的花纹好似有魔力一般,镇压着贺兰语醒真正想说的话。贺兰语醒选择了沉默,他不能说那些话。

    那些话会像刀子一样,在贺兰敏之的心上再划上许多刀。

    “你平日总是和轻鸢在一起,她也十分信任你,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很深是吧?”贺兰敏之察觉到了贺兰语醒的沉默,他那个问题确实是太难了些,贺兰语醒是决然不敢在他的面前说出那些不敬的话。

    “是。”贺兰语醒的声音细如蚊蝇,都快听不清了。

    “我小的时候,也总是和她在一块儿,后来去了军营,那里是不允许外人进去的,就算是王兄,也要得到父王和舅舅的允许才能去,不能轻易进去,也不能轻易出去,大概是过了一个月,轻鸢偷偷来看了我。”

    贺兰敏之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知是在看哪里,看的出神。

    “那时候她是第一次到军营,不知道军营的各种规矩都很严,各种训练都很苦,她来看我的事情被舅舅发现了,当时我替她受了罚,那时候我觉得很值,她也为了这事,哭了很多天,一直在和我道歉。”

    “醒儿知道公子待轻鸢姐姐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贺兰语醒曾经觉得若是有一天,轻鸢可以嫁给贺兰敏之,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事实总是不如人愿,贺兰语醒的心思也不敢同任何人说起。

    贺兰敏之看着贺兰语醒,说道:“你可知道什么是细作?”

    贺兰语醒点点头,说道:“如今天下七分,各国都想吞并其他国家,在别国安插细作打探消息是经常的事情。”

    贺兰敏之揉了揉贺兰语醒的额发,说道:“是啊,这是一种通用的手段,这是一旦被发现就绝对活不了的事情。你来告诉我轻鸢自杀的时候,我心里是深深的自责,前日她对我说过一些奇怪的话我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她在哪里受了气。现在王兄是世子,我只是一个外姓王族,就算是待在王宫之内,也总是有人会看不惯的。”

    “我以为,轻鸢是受了王兄宫里人的气,毕竟那丫头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新高气傲的样子,不服管教,问了几句,她没有说,我问了王兄,他也没有说,所以我以为是我失责了,轻鸢自杀是我的错。”

    贺兰敏之牵着贺兰语醒的手,贺兰语醒不自觉的握紧了贺兰敏之的手,贺兰敏之的手很大,上面还生了茧子,那是经常拿剑的手,握过缰绳,指挥过千军万马,这个时候却在颤抖。

    “然后闫渠告诉我,轻鸢是魏国的细作。”

    贺兰语醒看着贺兰敏之,贺兰敏之的嘴角竟是上扬的,他在笑,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谁,是觉得谁可笑。

    最可笑的就是他啊。

    “我刚刚说了,轻鸢来军营见我,被舅舅发现了,是我保了她。”

    “是的。”贺兰语醒不知道这两件事和有什么关系,就算轻鸢是细作,贺兰语醒也绝对不相信轻鸢会做出什么伤害贺兰敏之的事情。贺兰语醒虽然年纪小,但不至于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

    “那我告诉你,在那之后的两天过后,我随着舅舅一起上了战场,那一次是我们去救援被困在榕城的将士,当时魏国和陈国交战,榕城是极其重要的一座城,若是榕城没了,那魏军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攻我陈国都城。”

    “当时是李呈㯖将军守着榕城的,魏军的突然袭击断了他们的粮食和药材,很多人都死在了榕城,我跟着舅舅一起去榕城,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刺杀,当时损失了部分人,如果不是舅舅早就有了准备,我和舅舅根本救不下榕城的百姓。”

    贺兰语醒忽然松开了贺兰敏之的手,他知道贺兰敏之想说的是什么,可是贺兰语醒不相信贺兰敏之说的。

    贺兰敏之蹲下来,对贺兰语醒说道:“醒儿,你是知道你的身世的,你也是知道陈国和魏国是死敌,暂时没有战役,也不代表将来不会有,我会再上战场,我会一直去,直到没有战争为止,但是,多少人因为那些细作,不是死在了战场,而是死在了背后的冷箭之上,我希望你能明白。”

    “可是,可是……轻鸢姐姐是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的。”贺兰语醒仍旧是坚信他所想的,不容反驳。

    贺兰敏之不再说什么,带着贺兰语醒回去了。

    贺兰语醒现在还不明白,就算是再信任的人,也总有背叛自己的那一天,这乱世之中,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能信任的时候,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呢。

    这时候,王宫里面的树,连着梅花,都没了一片绿色,光秃秃的,那些四季常青的树,就好像是消失不见了一样。

    “公子,苍兰开花了。”贺兰语醒抱着一盆兰花跑到贺兰敏之的面前来,贺兰敏之正在看祭天大典的礼节章程,看了一眼那开了花的苍兰,问道:“你去问问司衣,我的衣服做好了没有。”

    贺兰语醒把花放在一边,默默地出去了。

    贺兰敏之看着那苍兰,有些出神,这是轻鸢一直照顾着的花,不算是顶漂亮的花,花开的时候格外的香气逼人。

    “擅闯王宫是死罪。”贺兰敏之忽然说道。

    “我看你今日总是没什么精神,是出了什么事吗?”不请自来的人,从房梁上飞了下来,一身白衣,潇洒飘然,贺兰敏之突然见了这一幕,倒是觉得楚留香的出现方式越发惊艳了,比他那盆苍兰还要让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