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笙歌散盡離人去
作者︰吳長青      更新︰2017-01-10 18:27      字數︰2595
    阮興無驚訝在自己臨時的一刻居然能夠把吳實與他分手時交代的一個關鍵字號用了起來。他對吳實其實並不了解,能夠相識純屬偶然,至于後來的一系列行動都是人性使然啊?實在是沒有能力逆襲這幾乎是約定俗成的粗鄙生活的本相。一個“吳實”的名字居然讓他改變了生活的模式,他覺得異常的驚異,又無比難受。他覺得很不習慣這樣的生活。最擔心的是他不知道他的謊言會帶來多麼壞的後果,甚至是生不如死的後果。

    他想去找張員外,也許能跟他說的什麼,這樣他也寬寬心,如何把這個結給解掉。他就是一個手工業者,不配享受這份俸祿。會折壽的。皇帝的模樣在他腦海里已經非常模糊了,那會他剛受過重刑,身體疼的難受,見過龍體也不管用,他依舊疼的錐心。現在,他感激皇帝的救命不死,但是他感到了對不起皇帝,救他不死的皇帝。他要見皇上,告訴皇上他不是吳實。

    李善長畢竟是元老,忙著自己的各種樂事,對于這個過去的對手手下的鷹隼自然也沒有什麼好感,說起來也是礙于皇帝老弟的面子,否則早想砍了他。自己手下多少弟兄死在他們手上。阮興無在李善長的眼里其實就是個囚徒,一幫人在看著他。

    相府之間是不能亂竄的,各個府邸之間不僅有必要的隔離,同時配備了獨立的內衛軍士,這些軍士隨時調防,互相之間也不常踫面,因此也無法形成串通一氣的格局。阮興無想出去散心,免不了想躍出森嚴的大院。然而,每次想走出大院的門都會被看家護院的將官勸說回去。久兒久之,他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相府後院有個偌大的池塘,里面按照江南園林的標配,除了有假山、荷花,還有白灼、芍藥、黃 等藥材品種,當然還有鳳陽一帶的大葉櫸和楊樹。靈璧石顯赫地矗立在後花園的右側,儼然是一道威嚴的屏風,將府邸的實景遮擋住了,又想是一道後視鏡,藐視著城牆外萬民的一切舉動。

    左側有一道高高的圍牆,圍牆外就是官兵們的營壘。軟興無常常遙望那垛城牆,金陵的城牆要比閶門的城牆高而厚,他好像這個何時出現一個洞,他會第一個沖進這個洞里,然後大搖大擺地出城。

    百無聊賴之時,他擺弄起自己的活計,一把剃頭刀。這是到了營門之後,用了上好的膳食偷偷從一個給衛兵理發的小卒那里換來的。他把剃頭刀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一個旋轉,剃刀像是彈簧一樣迅疾飛旋起來,讓人眼花繚亂。逗得士兵們驚訝不已。他給士兵們理發,搞的大家受寵若驚,那理發的水平自不必說了,就是好看。樂的士兵們圍著他轉悠。

    有個膽大的衛兵說相府的後花園的烏 樹上有一只大鳥巢,鳥巢里蹲坐著大烏鴉。大烏鴉一到天暗或是有風就“啊、啊”的叫,叫的大伙心慌。他想把大烏鴉弄來給阮興無剃個光頭,然後將它綁在樹上示眾。無聊的阮興無當然樂得其所。

    他說︰“好吧,好吧,只要你們弄來,我一定給它剃成一個‘桃子頭’”。

    大伙呼啦一聲,相府的管家是個太監,他看衛兵要上樹,急的團團轉。阮興無也來了興致,說,大伙若帶我過去,我可以用彈弓干掉它。北方的士兵不識彈弓,听說不用上樹就可以弄下大鳥,也是興奮異常。

    那時沒有橡皮筋啊,這個材料可難死了大伙。阮興無哈哈大笑,這個好辦,好辦!士兵們被他笑的六神無主。大伙平時除了操練這個大刀、長矛以及盾、戟這些之外,實在是沒有什麼見識啊。

    給過阮興無剃刀的那個壯實的小卒壯著膽子問︰“大人,你見多識廣,說說唄!怎麼玩?教我一招。”

    阮興無說︰“有個辦法啊,北方士兵不知道,南方士兵一定知道有兩種材料有彈性。”

    阮興無說︰“你們去找黃中帶青的柳條或是胳膊粗的竹子”

    他這麼一說,大家才恍然大悟。

    阮興無對這些工具當然不陌生,過去他在鹽商的押運船上曾用柳弓或是竹弩作為防身武器,既可以遠距離射擊,而且看不出所用的具體武器,給官府偵破案件增加不小難度。

    柳條的效果當然不如竹片。竹片的彎弓不好做,幾個士兵一起扳,結果都是斷裂成兩截,大伙一籌莫展。

    阮興無找來柴火,青竹經火一烤,發出了青澀的香味。一會兒竹片上沁出了汗珠,只見阮興無抓住竹片兩端順勢往自己的膝蓋上一磕,兩臂一使勁,竹片竟彎了,他試探了幾次,再水浸濕,反復幾次,一根竹片變得彈性十足。在兩端系上上好的牛皮帶,在竹片的中心鑽了一個孔,一把竹弓就做好了。大伙興高采烈第圍著阮興無豎起了大拇指。

    阮興無在他們的心中本來就是一個英雄,現在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阮興無的小伎倆到底蒙蔽了這群士兵,在大伙射鳥的當兒,他察看了地形。屏風後面的池塘竟然流淌著活水。原來有一個暗道與護城河想通。這給阮興無帶來一個不小的驚奇。大鳥並沒有想象的那樣的順利,不過對這個行動,大家都表現出一種興奮。也許百無聊賴的生活壓抑得大家也太久了,缺少的恰恰是這些充滿著智慧與生機的生活。

    阮興無在沒有完成士兵們射鳥任務之前,一個人悄悄躲在屏風後潛入到進水口,然後一頭扎進了護城河。當有人發現阮興無沒了蹤跡,這才慌亂起來。

    這事當然蠻不過李善長。李善長當然是老謀深算久了。掐指一算。足足一個時辰。估計不遠,但是夜黑風高,到哪里找去?

    “放了吧,放他歸山,主公會不饒他。”

    “不放,安插在他身邊終究是根釘子。”

    “現在不是放不放,是人跑了,皇上也是是問的。”

    李善長想來想去,此事隱瞞不得,須得向皇上報告。

    太祖臨朝,李善長稟報第十條龍逃跑。李善長本是惶恐,卻見太祖沒有氣惱,而是欽佩起來。

    太祖說︰“這條龍怎麼跑都在我大明的土地上,請各位還是要把這條龍給逮住。”

    眾臣心知肚明,一朝怎能容得兩龍,盡管這個亡命之徒與太祖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卻是太祖的心腹大患。

    三呼萬歲之後退朝。李善長心事重重,他直接找到藍玉商量對策。藍玉和顏悅色,恭恭敬敬地敬拜老上司。他不敢得罪李善長,也得罪不起這個人。李善長畢竟是太祖起兵事的得力支持者之一。也是國家的重臣。

    藍玉覺得此事蹊蹺。背後一定有驚天的陰謀或是未了的政治危機。李善長也是武將出身,對戰場上的一套自然是功夫在詩外。至于謀略基本都是劉基和太祖掌握。李善長沒有倚老賣老,虛心听藍玉的分析。

    藍玉對弈過不少高手,他說看顏值不好說,但就氣質不像是個驍勇善戰的武士,其人行事風格和待人接物唯唯諾諾,磨磨唧唧,倒是有些市井氣,能不列入雞鳴狗盜之列已算恭維他了。

    李善長說︰“這人不是你給弄來的嘛?”

    藍玉回應道︰“盲流中一定會混入舊營壘的殘匪敗將,我也是听他招供才給你保薦上來的。事已至此,我想還是通緝之後再審。”藍玉心里也在為自己一時沖動釀成現在的後患憤懣不已。也為殺了張員外感到下手下急。張員外是可以作為此案對質的人。也許,張員外老婆知道這個人的。藍玉開始將視線轉向了張員外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