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夜 1
作者︰陳琢瑾      更新︰2016-10-12 10:07      字數︰1451
    高二上半期的那幾個月,我有過兩次住院超過三天的經歷,其中一次左邊的一根肋骨骨折,另外打過四次石膏,其他的一些小傷因為數學實在糟糕,所以無從統計。不過這代價于我似乎是值得的,從此在那個學校里,沒有人會來招惹我,沒有人會想要第二次嘗試和一個瘋子一同進醫院。也因為班里又有了另一個可以欺負的人,炎。

    有時候,我會從炎的身上看到我的過去,無論別人以怎樣的惡作劇捉弄他,也不管別人怎樣的揍他,他都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只有一臉憤懣而怯于發泄的表情。

    我有時會覺得他可憐,有時又會極度的討厭他。也許那些情緒都不過是因為對自己的態度。

    所以我時常會很矛盾,想要幫他,卻又因為想到曾經沒有人幫過我,而對其置之不理。

    直到那天,唐又和幾個人惡作劇,把炎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不僅如此,還往那上面倒浸濕的粉筆灰。

    炎生氣又無奈的拍著自己的頭發,只是不停的罵,卻又不敢還手。無疑,他生氣的樣子只是令那些人越發的覺著這個游戲好玩。

    “你給我過來。”我對唐說。

    “干什麼?”唐和那幾個人一起問。

    “我只揍他,其他人滾遠點。”我說著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撞在了最近的一張課桌上。

    一旁還沒有見慣打架的玲忽然叫起來,“你們不要打架了。”

    “沒你事。”我說著又踹了唐一腳,他身後的桌子就像多米諾牌一樣整齊的倒下去。

    玲站在旁邊看著眼前的課間余興節目一臉驚恐的說,“我去叫老師了。”

    我沒想到她真的會去叫老師,結果因為被老師從身後將我拖開的時候,我罵了一聲“豬,放開。”我的父親被請到了學校。

    慶幸,踫巧那個時候,我的父親是那些老師將要評職稱的高評委,所以那些老師沒用什麼夸張的言詞來評價我。

    自從初三那年夏天發生那件事以後,父親對我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嚴格,或許是因為我的**已然沒有什麼可以束縛。

    那天下午,我和他一同回家的時候,他只對我說了一句,“我相信你有打架的原因。”甚至沒有問我是否真的有打架。

    小時候,無論有誰告狀,他都會問我是不是真的有做壞事,總是會在我承認之後,他才會再去向別人道歉。而那次,我明了,也許他的那句話只是因為無論我做了什麼,都已然沒有求證的必要。

    我在那個夏天之後的改變,或許令我在他的心里,已然不再是曾經那個被寄予了厚望的人。

    那晚,我緊閉著所有的門窗,靜靜地躺在床上,用力的咬著左手腕上的疤痕,淚、無法抑制的流淌。我不明了那是怎樣的淚,也許是傷心,也或許不只是傷心……

    從此,我把所有的情緒都化作恨,我恨一切,甚至仇視自己。于我的世界變得只有得到,或是得不到時的發泄。

    在那個寒假,我們去了外婆家,和熙在一個城市。我想要見到熙,可是媽媽卻說她要準備中考了,讓我不要去影響她。

    于是第二天,我就拿了舅舅的那輛皇冠,說要去學開車。原本也沒什麼,那時我已經16了,學車也很正常。

    陰沉的一天,冰冷的路面上,一輛灰如天空的車孤獨的在郊外行駛。車窗外干枯的樹枝,荒蕪的田野,仿佛訴說著瘡痍的頹然。

    這一切都令我郁悶,郁悶的讓人憤怒。尤其當一個老頭趕著幾頭牛擋在路中,而在我按了幾次喇叭,他無動于衷的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擋著那條路的時候。

    我再次的踩下了油門。

    “你干什麼?”小舅一把抓住我手中的方向盤。

    “王八蛋,敢擋我的路,我撞死他。”我像是已然失去理智的吼叫著。

    最終,還是無可避免的撞上了一頭牛的後腿,壞了一個車頭燈,引擎蓋也變了形。

    那晚,我們很晚才回家。那個寒假,我再次令我的家人損失了一筆不小的錢。並且從此,我再也沒有被允許駕車,所有的機動車輛都沒再被允許駕駛過。這或許也是至今我沒考駕照的原因。也許他們的理由是對的,車對于我不是交通工具,更多的只是發泄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