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碑 1
作者:陈琢瑾      更新:2016-10-06 09:35      字数:1935
    在小学六年级的寒假,我曾认识过一个叫婷婷的女孩,比我小一岁。但因为她是表妹的表姨,因此、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我的长辈,尽管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那时我们在一起玩得很开心,所以后来她喜欢像表妹一样叫我哥哥。只是从她叫我哥哥的那天开始,这种关系就变得有了那么一点点微妙。

    渐渐的,我感觉我有点喜欢上她了。尽管我们并不在一个城市,即是在放假想要见个面也需要祈祷上帝的眷顾。但我却分明的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先让记忆回到刚上初中的时候。那时我第二次搬家。似乎每次搬家都会于人生产生新的憧憬。那时我开始意识到,也许我应该有些实际的理想,而不是依然傻傻的只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梦想。

    在对特长的自我发现中,我渐渐喜欢上了少女漫画,尽管那在大人的眼中,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小孩似乎并不是太适合。但至少那些唯美的画面是无罪的。

    于是我开始认真的学,而不只是像过去的三年中仅仅做为一种休闲时的爱好。也许任何东西只要成为一种职业,或者将要成为一种职业,就注定会要带来漫长的痛苦与片刻的欢欣。

    只是初一那一年,是被我的玩心荒废掉的一年,或许也是为我人生的快乐划上句号的一年。

    刚入初中的时候,是九十年代初,港台片开始大量的出现在内地的音像市场,尤其是当时的黑帮片,影响了很大一批青少年。那些身穿黑色风衣,带着墨镜,出入于弹雨中的枪手,更是成了许多少年心中无比崇敬的偶像。

    我想那时,如果有人问我们将来的理想是什么,至少会有一半的人斩钉截铁的回答,“做老大。”

    在那个遥远的梦想中,我们开始模拟未来的人生。于是帮派活动在学校里又风风火火的展开。

    那时我与雷雷和飞飞创建了“飞鹰帮”,并且我有了一个名为“神鹰”的代号。曾一度认为那是个极酷的名字,尽管现在每次想起来,不仅会笑到肚子痛,甚至下巴都有脱臼的危险。

    “飞鹰帮”面临的第一次内部纷争,是在开学的两周后。因为飞飞将一本漫画书借给了一个叫琳琳的女生,而没有借给雷雷,于是两人的关系迅速恶化。最终在那年一个秋风萧瑟的下午,两人决裂,从此各奔东西。

    只是飞鹰帮却并未就此解散。也许因为当时形势所逼,若然解散会受到“忍者神龟”、“汽车人”什么的帮派威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雷雷依然在呕气。

    最终,在那年冬天到来前,宏宏和亮亮加入了飞鹰帮。

    第二次帮众大会上,雷雷说出了他喜欢的女生是莎莎。也正是那一次,我确信不可以再喜欢莎莎了。因为兄弟妻不可欺,这在江湖上是极其重要的信条。

    从此我甚至很少与莎莎讲话。尽管她时常会在我的面前无语的微笑,但望着她时,我像有太多的失落与忧郁,怎么也笑不出来。我甚至开始躲避她,尽量的不让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那段日子,甚至相比小学的时候,我都像是忽然变得幼稚了许多,总是干些傻了吧唧的事情从中取乐。却不知道那是真正的快乐,还是刻意的为了让自己忘记一些东西。

    飞鹰帮最频繁的帮会活动,就是每个星期天骑车去学校附近的一个体育馆,偷看那些在球场上约会的情侣。尽管现在想起来觉得无聊至极,但那时却似乎乐此不疲。

    渐渐的,我们似乎都意识到,这样的帮会活动和电影里的实在相差太远了,并且确信如此是无法把我们造就成“小马哥”的。

    与此同时,其他的帮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各帮在那栋教学楼里开始划分地盘。

    当古代的蒙古人开始找寻新的牧场时,他们的羊群踏在了汉人的土地上,于是不幸的,战争爆发了。

    疆域也好,地盘也好,一旦有了一条名为界限的东西,就一定会有想要突破它的人,这也便注定了冲突的必然。

    我们开始了不休的“杀戮”,甚至于下课十分钟都没有片刻的安宁。

    而我也在帮会之间的火拼中面临一个两难的问题。我们面对的敌人是“忍者神龟”帮,而飞飞已成为那个帮会的首领。

    他之前只是与雷雷之间的矛盾,而我与他一直没有任何的冲突。并且从那以后,我们只是表面上不合,实际上,心里依然当彼此是朋友。这令我第一次深深的感觉到,也许电影里的“十二少”真的不像想象的风光。

    最残酷的一次“火拼”是在一个周五的中午。那日天气晴朗,碧蓝的天空少有几片浮云。

    在学校的操场边正在施工的仓库附近,长达二十分钟的火拼开始了。

    最终我们胜了。飞飞在看到自己的手下被打的四散而逃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大势已去,于是开始了他短暂的“逃亡生涯”。

    恰巧他朝着我当时站立的地方跑来,越来越近。这令我心中的矛盾也越来越激烈,眼前的这个地方俨然成了华容道。

    他在我的面前站住了,望着我,没有出手,也没有说话。而他的身后传来雷雷他们的声音,“别让他跑了。”并且他们也越来越近。

    我最终还是举起棍子用力的朝着他的脚边打空了,而他也一棍子不重的打在我的肩上,扔掉木棍跑了。

    但无疑他们都确信我是故意放走他的。从此我被视为帮中的叛徒,被厌恶,被孤立,甚至帮里的亮亮还开始怂恿其他人用恶作剧整蛊我。

    同年12月,我退出飞鹰帮,从此孤独一人,不与他人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