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悲从喜来
作者:彊疆      更新:2015-12-06 16:28      字数:2593
    21、悲从喜来

    那个星期六下午小何并没有来。直到第四天,他才托人带信来,说是周六教研过后是准备来的,但中途单位来人给耽误了;信的最后说:

    兰,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们订亲的日期就安排在‘五一’节好吗?等何佳音!

    敬民字  

    即日

    沈幽兰当然能理解,连晚就同父母商量,虽然母亲又是唠叨那些陈谷子烂米的话,但最后还是一致同意小何的意见。

    孤坑全队老小无一不知道幽兰要在“五一”订亲了,都为她高兴。队长头天就对幽兰说:“妹子,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出工了,在家好好陪陪小何!”沈幽兰更是感谢不尽。

    “五一”一大早,沈天成老人就到弋河镇买来酒菜;沈幽兰也帮着母亲把鸡杀了,等她把拔下的鸡毛拿去屋后茅厕墙头晾晒时,就见门前一对喜鹊冲她“喳喳”叫得头动尾摇。沈幽兰美滋滋地想道:“这是好兆头,今天的事一定办得顺淌顺水!”就一边晾晒鸡毛,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次小何来,一定要更热情些!又是近一年的接触了。在这些接触的日里,作为一个情感日趋成熟的姑娘已清楚发现,现在的小何已不再是刚来孤坑队任工作队时的那个小何了!那时的小何对自己感情上的要求是苛刻的——尽管她不知道他还在被那两个工作队员被开除的事实而约束——见了她虽然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爱慕之情,但这种爱慕却没有丝毫的轻佻或者是不雅的语言和举动,因而更能使本来就够心细的幽兰对小何不仅不感到厌恶反而更是让她感觉到他这种爱慕的庄重高雅和气概不凡,于是就更让她一次次由衷地加深对他的钦佩和倾慕!在认识何敬民的这些日月里,或许是因为她认为自己的年龄尚小,也或许是她的生性本来就够沉稳、娴淑,她需要的不是尽快对他表露,而是要对他有个更深入的了解,所以,尽管后来他见了她说话总是柔情缠绵,两眼中更是有着一种不可遏制的激情在燃烧,而这些举动确实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幽兰春心跃动激荡不已,但她更知道婚姻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头等大事,一步走准,终身幸福,稍有差池,则贻害无穷,因而,此事是千万千万草率不得!于是她总是以自己最大的自控力而对男方的语言和举动装得视而不见察而不懂一次次委婉而巧妙地拒绝了。虽然沈幽兰在自尊方面获得了成功,但每次从小何那黯然神伤的神色中,她还是感到欠疚和不安。

    “这次来,就由着他点,”她想,订亲了,就是他的人了,怎么能老是让他失望呢?“当然,”她又想,“什么事都得有个度,能让他感觉到我幽兰对他也是真诚的就行了!”她又想到要替于福办的事:“等小何高兴了,再把于老师想托他推荐上大学的事说出来。当然,话不能直统统地说,要说得婉转一些。”

    上早自习的时候,小何还没来。于福有些着急,又来到沈家。

    正在揩抹桌凳的沈幽兰知道于老师的来意,就说:“于老师,别急,小何来的时候,你说的事我一定会告诉他。”

    于福说:“何组长来了,我要不要也过来?”

    沈幽兰想了一下,说:“你先别过来,等我说好了,你再来。”

    于福答应着,就转身回学校。沈幽兰又嘱咐道:“小何是要面子的人,又是管教育的,你今天特别要把学生纪律搞好,说不定他要去学校看的。”

    于福回头说:“知道,我会让他满意的。”

    沈幽兰说:“那就好,只要他对你有好印象,话就更好说了。”

    于福快进小学校那巷道了,沈幽兰又赶出门说:“我要是谈好了,就向你招手,你再过来当面对他说。”

    于福说:“你已说过了,我还说什么呢。”

    沈幽兰说:“说些感谢的话呗。”

    于福去了。母亲这边又喊。

    “兰子,这鸡到底怎么个烧法呀?”母亲在灶房问道。

    沈幽兰揩抹完桌凳又忙收捡,听妈这样问,就说:“妈,你看着烧吧。”

    沈母一向是很会烧菜的,这次听兰子说要好好招待小何,她做菜也紧张起来,听女儿这样说,还是不放心,再问:“放蒜子红烧,行吗?”

    “不能!不能!”沈幽兰急忙丢下手中活,跑进厨房,制止说:“蒜子冲气大,人家小何是在外面工作的人,吃了大蒜在人前怎么说话呀!”

    “那就斩了清炖吧,”妈已把洗净的老鸡拿到砧板上。

    沈幽兰连忙夺过妈举起的菜刀,说:“不能斩!斩碎了,那多难看呀!”

    沈母愣住了,说:“那该怎么烧呀?”

    沈幽兰说:“就整炖吧,现在外面都作兴整炖呢。”见母亲已拿来砂罐,把鸡整放进去,又补了句,说:“妈,把鸡肚货都要放进去,噢!”说着,这才忙着去找干松节来帮着生炉子。

    大概不到一个时辰,厨房的碗厨里,灶台上,水缸盖上,全都摆满了做好的菜;沈母已开始洗涮锅灶。沈天成在堂前一次次擦拭摆放着酒具。沈幽兰早已将房间布置得整整齐齐,见墙上那张《红灯记》中“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的纸画翘了一只角,又喜滋滋地过去给抹了抹,边抹边学着李铁梅的声调哼唱;直到将翘起的纸角完全抹平,她才满意地站到远处欣赏一番,但口中哼唱仍未停止。

    晌午到了,小何没有来!

    沈母有些急了,回到堂前问:“兰子,这上午就快过去了,小何怎么还没来呀?”

    沈幽兰说:“他工作忙,一定是有事耽误了。妈,急什么,时间还早哩!”

    沈天成也有些按捺不住,说:“不是你妈急,订亲是件大喜事,哪有订亲是下午来的?”

    沈幽兰娇嗔地笑着说:“爸,你又老封建了!小何是工作人,他哪懂得这些。你们等着,他会来的!”

    沈天成不放心,就派小吉利去孤峰岭头去探听。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小吉利没回来,何敬民更是没来!

    沈母已在厨房呆不住了,就双手裹着胸前围腰巾来到大门前,一次次向孤峰岭那头张望。

    沈天成木然地坐在堂前的条凳上,已预有了一种不祥之兆。

    沈幽兰依然坚信何敬民会到来,并开始将八仙桌往堂中央拖了拖,将条凳一条条摆在桌子的四方。

    小学校吹响了放中学的哨声,学生已嗬嗬地叫嚷着回家了,何敬民还没有来!

    沈母又念叨:“这都散中学了,小何怎么还不来?莫不是……”

    沈幽兰已有几分厌烦,说:“妈,我不是说了,小何他工作忙,准是被工作耽误了!”

    沈天成已烦躁地从堂前到房屋来回走动。

    这时,小吉利满头大汗跑回来。

    沈父急忙迎上,问:“吉利,何大哥来了?”

    小吉利说:“我都跑到孤峰岭那头去了,还没看见何大哥的影子!”

    沈幽兰散发碗筷的动作顿然缓慢下来。

    这时,门外有人过来,远远就问:“他来了?”

    沈幽兰一家人惊喜地跑出门,但见问话的是于福于老师!

    沈幽兰问:“于老师,看见小何了?”

    于福瞪着双眼,说:“我也是来问何组长来了没有呢?”

    一种不祥之兆已完全笼罩住沈幽兰一家人。他们不知所措,只能是懵然、痛苦,期盼奇迹的出现!

    可是,严酷的事实并不让奇迹出现。上午过去了,何敬民没有来;下午也过去了,何敬民还是没有来;直到若干天后,何敬民不仅仍然没有来,甚至连个口信也没有!

    (下一章:终于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