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陳浩被吳凱杰從地上攙扶起來重新躺回到病床上，過程中他的視線就沒從嚴洛一的身上移開過，無數個疑問在腦袋瓜里不停打轉，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呀！地上哪兒來的血啊這是？”吳凱杰瞅著地上的血漬驚呼道，仔細一瞧才發現原來這血是從是陳浩的腳底上流出的，想必是剛才下床太急沒留意到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腳踩了上去。

    陳浩自己倒並不在意，頗有些不耐煩地沖著吳凱杰說道︰“劃一小口子罷了，你瞎嚷嚷什麼呢，找護士給我消消毒就行了唄。”

    “嘖，我說頭兒你也真是的，瞧把自己給折騰的，你看人家洛一現在不好好的站你面前嗎？”吳凱杰皺著眉站在床邊忍不住念叨起來，心想陳浩從前也不是這麼神經質的人怎麼現在突然變成這樣了，“我說你怎麼……”他本想再開口抱怨兩句，不料被陳浩的一記眼刀嚇得他立刻噤聲，在留下一聲嘆息後便走出病房找他的護士小姐姐去了。

    嚴洛一將手中的一袋飯菜放在病床邊的櫃子上，把打包好的飯菜一盒盒拿了出來。其實在嚴洛一來之前已經打過電話給孟飛，並從他那里了解了陳浩的傷勢情況，知曉他的傷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嚴重，況且無論怎麼說這次的車禍都是因自己而起，為此嚴洛一心里還是感到挺過意不去的，所以才特地帶了飯菜來慰問傷員。

    “你現在盡量別下床走動，要好好養傷。”嚴洛一一邊打開飯盒一邊發自內心的關愛道。

    陳浩心頭忽然泛起一陣不大不小的浪花，這是他第一次被嚴洛一用如此溫柔的語氣噓寒問暖，一時間竟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很知道嚴洛一在這兩天里到底遭遇了什麼，結果剛想開口就瞥見吳凱杰領著一名護士走了進來，便只好悻悻地將話咽回了肚里。

    大約五分鐘後護士處理完陳浩腳底的傷口，並囑咐他傷口不要沾水也別多走動，兩天後再來給他拆線。雖說陳浩現在手殘腳殘的但心情卻是格外的好，特別是當嚴洛一將飯菜端到他面前準備給他親手喂飯時心里樂得都放煙花了。

    “哎你等等！”沒想吳凱杰站在一旁突然喊了這麼一嗓子，嚴洛一和陳浩同時一楞，差一厘米就遞進陳浩嘴里的那一勺飯菜硬是被攔了下來。

    “怎麼了？”嚴洛一一臉疑惑地問道。

    吳凱杰生怕又惹陳浩不悅，只好先把嚴洛一拉到一旁，然後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頭兒不吃紅燒肉，他最忌諱吃這個，你等會兒，我去樓下買點別的。”

    “哦，好。”嚴洛一尷尬地點了點頭，暗忖著之前怎麼沒听陳浩提過這茬，上次在自己家的時候他還吃了一大碗呢。

    說完吳凱杰憨憨地朝陳浩笑了笑，解釋道︰“沒事沒事，我就是看洛一菜帶有點少，我也正好沒吃飯想下去再買點，頭兒你稍等啊，我馬上就回來。”

    “不用，你直接回警局吧，不用回來。”陳浩當下就決定馬上把這個沒眼力見兒的給打發走，免得他打擾自己的二人世界。

    吳凱杰楞楞地“哦”了一聲，就陳浩那陰晴不定的怪脾氣他早也見怪不怪了，既然有別人伺候那他也樂得輕松，“那洛一我走了啊，明天下午小徐會來替你的，頭兒今天就麻煩你照顧一下了啊。”

    “好，沒問題，那也辛苦你了，路上小心。 ”嚴洛一微笑著目送吳凱杰離開後又瞅了一眼碗里的紅燒肉，心想若真像吳凱杰說的那樣自己豈不是無意中做了件強人所難的事情，雖然陳浩嘴上沒說什麼，但心里還是覺得有些別扭。

    陳浩靠在床頭心癢難耐地等著吃上那口飯，見嚴洛一正站在一旁捧著飯碗發呆，便催促道︰“那誰，你這飯還喂不喂了？ ”

    嚴洛一回過神，表情顯得有些尷尬，抿了抿嘴道︰“我看還是去樓下給你買點別的吧，光是吃肉營養不夠。”說著迅速將手中的碗放到床頭櫃上。

    “啊？不用去，我——”沒等陳浩把話說完嚴洛一即刻轉身一溜煙出了病房，留下陳浩一人獨坐在病床上一臉茫然地對著空氣半張著嘴，餃接道︰“我勒個去……”

    嚴洛一記得他來時在醫院門口看到有許多小飯館，心里吃不準陳浩他到底是不吃豬肉還是不吃醬油，身邊也沒手機否則還能打電話問問吳凱杰。正發愁時忽然瞄見馬路對面有塊清真牛肉面的招牌，想了想還是保險點打包碗牛肉面算了。

    就在嚴洛一一路小跑著準備過馬路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一輛車，這輛黑色的悍馬體型很大，停在馬路邊上顯得尤其突兀。他緩步走向那輛悍馬，靠近車窗後才發現駕駛座上那位貌似在閉目養神。車上的人比十年前看上去更為俊朗，那令人妒忌的五官依舊稜角分明，只是不知為何嚴洛一總覺得在他的眉宇間相比從前多了幾分滄桑以及某種說不出所以然的……深邃。

    叩叩，嚴洛一彎曲著指關節輕輕地敲了兩下那扇密不透風的車窗。

    駕駛座上的人似乎不喜歡被人打擾自己的小憩，他眉頭微微一蹙，慢慢睜開眼楮，當他看見車窗外的人時，眉間那股子潛藏的戾氣頃刻間化成了一股暖陽。

    “你不是去看探病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邢天降下車窗慵懶地伸了伸脊梁骨。

    “我準備去對面給他買碗牛肉面。”

    “嗯？你不是已經帶紅燒肉了嗎？看不出你這朋友胃口還挺大的。”

    說到這個嚴洛一表情略顯尷尬，扯了扯嘴角，“呃……他好像不愛吃紅燒肉。”被邢天一打岔他差點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說的，馬上轉移話題問道︰“對了，你怎麼還不回去？是因為昨晚沒睡好嗎？”

    嚴洛一自打昨夜在走廊上昏過去之後一直到今天上午才醒過來，醒來後他詫異地發現自己躺在一家私人診所里，而更令他詫異的是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個人。但事實上他除了詫異之外內心更多的則是感到欣喜，原本他以為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張臉只是一個幻覺或是一個夢境，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會是真的，站在他面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邢天，如假包換。

    邢天抬手看了看手表，下午兩點。就像嚴洛一問的那樣他的確沒睡好，更準確的說是從昨夜一直到將嚴洛一送到醫院的這段時間里他幾乎就沒有睡過。這次意外的重逢使他一直處在一種矛盾的心態中，理智與情感間的較量將他折磨得一夜無眠。

    “噢，沒有，可能下午這個時間人容易犯困就眯了一會兒。”腦中的理智在告誡邢天應該馬上離開，離得越遠越好，可心中的情感卻將他牢牢拴住，栓得他動彈不得。

    嚴洛一的存在對他來說像一個巨大的旋渦，一旦靠近必將越陷越深，直至萬劫不復。

    望著身旁那張溫潤如玉的臉，邢天的思緒變得一片混沌，理智正在逐漸情感被吞沒，他下意識地動了動嘴唇，輕喚道︰“洛一……”

    “嗯？怎麼？”嚴洛一稍稍湊上前回應道。

    “我想……要不待會我送你回去吧，我怕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不用，你回去吧，我今晚得留在醫院照顧他，估計明天再回去。”

    “可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我擔心那幫人還會來找你。”一想到這里邢天深知自己確實有必要找季節談談了，盡快斷了他繼續找嚴洛一麻煩的念頭才行，所以在這之前他並不想讓嚴洛一知道自己和季節之間的關系，以免他會多想。

    嚴洛一淡然一笑，“放心吧，醫院里還有我同事們在，量他們也不敢亂來。”

    “那……好吧。”

    “對了，你明天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吧。”嚴洛一臉上的微笑像一抹是春風，吹得邢天心尖一顫。

    其實嚴洛一一方面想答謝邢天的相救，另一方面還有很多事情他想問問清楚，包括邢天昨晚的突然出現，還包括他曾經的突然消失，這一切的前因後果他都要想知道。

    “好，那我明天來接你，地點你選。”邢天看似回答得頗為隨意，實則在他平靜的外表下卻蘊藏著浪濤翻涌。

    “成，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還得回醫院給里頭的病號送飯呢。”

    “嗯。”邢天點了點頭，會心一笑。

    待兩人相互交換了電話號碼後嚴洛一便笑著向邢天揮手道別，而後轉身向著馬路對面的小飯館疾步走去。

    望著嚴洛一逐漸遠離的身影，邢天如寒冰的雙眸中燃起了一絲異樣的火花。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嗎？……

    24

    當嚴洛一提著打包好的飯菜從飯館走出來時下意識的朝路邊看了一眼，邢天的悍馬車已經消失在視野中。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其實打從第一眼見到邢天的那一刻起他就一度懷疑自己在做夢，現在夢醒了，而這一切卻都是真的。

    嚴洛一在回病房的一路上一直都想不明白也琢磨不透，這世上真有這麼巧合的事嗎？照邢天的說法昨晚因為臨時想起有重要的文件要拿所以才回的公司，結果那麼巧當他經過走廊時無意間發現了已經倒在地上的自己，因為見他身上有傷而且還沒穿衣服所以帶他去了朋友開的私人診所。其實他的說法乍听上去也沒什麼問題，但不知為何嚴洛一心里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似乎整個過程過于籠統了些，而且所謂的巧合未免太過巧合，甚至听上去有些荒謬，可是除了巧合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況且毫無疑問昨晚確實是邢天救了自己。

    就在他正得出神之際一不留神沒注意到病房門口正站著個人，結果一腳踩上了對方的腳後跟。他猛然回過神，抬眼一看，這時對方也回過頭一臉嚴肅地望著他。嚴洛一並不認識眼前這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子，一驚之下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抱歉抱歉。”他急忙道歉順勢再看了一眼病房號。咦？什麼情況？他好像沒走錯房間啊。

    “你是小浩的同事吧？”中年男子褪去之前一臉的嚴肅，態度謙和地對著嚴洛一淺淺一笑。

    小浩？小浩是誰？嚴洛一楞了兩秒，等反應過來之後差點忍不住想笑出聲來，幸好他的自我克制力較強，硬是給憋回去了。

    “哦，是的，我也是刑警隊的，請問叔叔您是陳浩的……？”嚴洛一嘴上這麼一問心里已經猜到了大概。

    “我是他父親。”

    果然，不過正確的說應該是他的繼父。

    “哦，叔叔你好，你叫我小嚴就行了。對了，怎麼不進去坐呢？”嚴洛一向病房內探頭望了望，心想該不會里面還有人在吧。

    “沒事，我剛才進去過了。小浩的媽媽現在在里面，我不想打擾他們母子兩說悄悄話。”听他這麼一說嚴洛一也十分識相地從門邊退開，安靜地在走廊上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見那位繼父叔叔仍直直地站在門口，便好意道︰“叔叔，您要不也坐會兒吧。”

    對方回頭看了看嚴洛一，眉宇間似乎夾雜著淡淡的憂愁。他沖著嚴洛一搖了搖頭，淺淺一笑，“不了，我去外面抽根煙，待會直接回車里等著就行。”

    “噢，好。”嚴洛一點頭笑了笑。其實他不用猜也知道準是那鬼見愁沒給這位繼父叔叔好臉色看，所以人家只好被逼無奈站在門口吃著閉門羹。

    “對了，小嚴，這是我的名片，給，你拿著。”邵文忠走之前將自己的名片遞到了嚴洛一面前。

    “這……？”嚴洛一有點兒懵，但出于禮貌還是愣愣地從他手里接過了名片。

    邵文忠表情頗為尷尬地坐到嚴洛一身旁，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哦，是這樣的，我這個兒子吧從小脾氣就比較叛逆，平時他也很少和家人聯系，可是作為他父母還是會經常擔憂他。你瞧，這次要不是他媽媽想著去單位給他送東西我們壓根兒就不會知道他人已經躺在醫院里了。小嚴啊，我看得出你是個很善良的孩子，作為陳浩的父親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行，叔叔你說吧，有什麼忙能幫上的我一定盡力。”

    邵文忠欣慰地一笑，繼續說道︰“其實不是什麼很復雜的事情，就是以後如果小浩一旦有什麼頭疼腦熱或者身體不舒服之類的，麻煩你打個電話告知我一聲，我想除了我還有小浩的媽媽都會很感謝你的。”

    邵文忠的話驀地讓嚴洛一心頭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傷，甚至還帶著些許嫉妒。雖然這位繼父叔叔不是陳浩的親生父親，卻沒想到他對陳浩倒是真心實意的關愛，猶如親父。

    “好，沒問題。”嚴洛一微笑著點了點頭。

    至此邵文忠臉上的愁容才得以消退了一些，“那謝謝你了小嚴，小浩這邊就麻煩你多照顧一下，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打我電話。”感謝的話說完後邵文忠便起身準備離開，臨走時他輕輕拍了拍嚴洛一的肩膀，頗感欣慰道︰“小嚴啊，我很高興小浩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他雖然有時候脾氣暴了點，但骨子里是個重情義的人，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嗯，我會的，你放心。”

    嚴洛一望著邵文忠遠去的身影內心壓抑不住的傷感終于忍不住涌上眼眶，隨之覆蓋上一層晶瑩。如果他的父母還活著會不會也像陳浩的爸媽那樣日夜記掛著自己的安危，如果他們還活著……如果……他仰起頭不想讓眼淚流下來，可惜那不爭氣的東西還是從眼角不听話地溜了出來。

    爸，媽，我好想你們。真的，真的好想你們……

    沒過多久病房內傳出了一陣高跟鞋的腳步聲，這聲音正直直地走向門外，嚴洛一聞聲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趕緊做好和陳浩母親正面打招呼的準備。

    門一開，嚴洛一見一個打扮貴氣的中年婦人正低著頭從門里走出來。

    “阿姨好，我是……”貴婦人微微抬眼，嚴洛一明顯地看到她臉頰上的淚痕後便立刻閉口不語，想必剛才病房里面一定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談話。

    “噢，你好，你是小浩的同事吧？”汪琴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嚴洛一點點頭，氣氛顯得有點尷尬。

    “我是他媽媽，小浩他……唉，那就麻煩你們多照顧了。”汪琴神情黯然地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嚴洛一見她一臉傷心難過的樣子不知該如何是好，想兩句安慰又不知道的該說些什麼，畢竟這些都是陳浩的家事他一個外人不便多言。

    “阿姨，你放心，這里有我和警局那些同事們在，一定會照顧好他的。”除了這種官方式的台詞嚴洛一實在想不出別的話了。

    “嗯，謝謝。”汪琴紅著眼眶點了點頭，郁郁寡歡地向病房內張望了一眼，悵然離去。

    目送汪琴離開後嚴洛一獨自站在門口躊躇著，估摸著陳浩現在的臉色也應該好看不到哪去，搞不好自己會無辜成了鬼見愁的出氣筒。唉，也罷，死就死吧。

    嚴洛一呼出一口氣硬著頭皮推開門，腦中不斷地提醒著自己一定要忍耐再忍耐，千萬別跟一個病號斤斤計較。

    “喲，回來啦。”

    嚴洛一一愣，感覺這聲招呼怎麼打地歡天喜地的。他抬頭一看，鬼見愁居然是一張滿臉堆笑的面孔，和剛才那位一臉愁雲慘霧的親媽之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去，啥情況啊？嚴洛一頓時有點兒搞不清狀況，“你……剛才和你媽媽吵架了？”沒壓制住心里的好奇還是開口問了。

    “吵架？沒啊，我干嘛要和我媽吵架？”陳浩一臉問號。

    “哦，我看阿姨走的時候好像心情不太好，還以為……嗯？你是不是吃過了？”嚴洛一手里拿著打包好的牛肉蓋澆飯，一回頭就瞥見床頭櫃上已經鋪滿了吃剩下的食物和水果。

    陳浩趕緊一個激靈擺手否認︰“噢！沒……沒有，我剛才只顧和我媽說話在就隨便吃了兩口，這不現在還餓著呢嘛。”嘴上說著瞎話，事實上他早就被汪琴帶來的口糧填飽了，只怪先前實在餓得慌，這不沒扛住美食帶來的誘.惑。但是飽歸飽，期待已久的這口飯必須得吃，就算撐死他也樂意。

    嚴洛一自然不會知道陳浩心里那點小九九，听他這麼一說便自覺得端起飯盒坐到床邊，結果不坐過去還好，一坐下就看到了令他極為惱火的一幕，自己帶來的紅燒肉竟被人倒進了垃圾桶里。

    要說這世上能讓嚴洛一動怒的事情並不多，而浪費糧食這種行為絕對是其中之一，更何況這次被糟蹋的還是他帶來的糧食。雖說他之前並不知曉陳浩不吃紅燒肉這件事，可畢竟這碗紅燒肉是他特地從一家出名的飯店里買來的招牌菜，怎麼說也是他的一番心意，這鬼見愁就算再怎麼不愛吃也不能說扔就扔，如此不尊重人的行為簡直可惡至極！

    嚴洛一越想越氣，眉頭緊鎖，感覺一股怒火在自己的胸口中翻騰。

    陳浩見他動作突然停滯，竟還樂呵呵地開起玩笑來，“咋了？不就是喂口飯給我，難道你還害羞了不成？”

    “哼，你這種人也配吃飯嗎？”嚴洛一咬了咬後槽牙極力克制著自己不爆粗口，並狠狠地朝陳浩瞪了一眼。

    陳浩頓時傻眼了，這唱得是哪出啊，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說炸毛就炸毛了？正當他處于目瞪口呆的懵逼狀態時嚴洛一已經從床上站起身，貌似是要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哎，別啊！怎麼了這是？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嗎？你走了我怎麼辦啊？”陳浩一著急也顧不得思考前因後果，只想先把人留住再說。

    “我會讓大飛哥找人來照顧你的，像你這麼金貴的身體我可伺候不起。”

    陳浩越听越不對勁，心想一定是自己又不小心觸到哪塊雷區了，根據他以往交女友的經驗化解這種局面只有一個辦法，無論對錯必先道歉，雖然他以前並沒這麼做過。

    “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我肯定犯大錯了，您老先別生氣，至少你先告訴我錯哪了行不？我以後一定改。”陳浩心中暗暗叫苦，若非他現在手腳不便，否則他陳浩要是想留住一個人又何須動用嘴皮子。

    嚴洛一見陳浩一臉委屈求全的模樣怒氣稍稍消退了點，但也只是一點兒，他臉上依舊是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而後醞釀了半天才吐了一口氣，緩緩道︰“如果你不愛吃紅燒肉早點告訴我就行了，何必要糟蹋掉呢？”

    “啊？！我……這……？”陳浩瞪大著眼楮似乎想起了那碗紅燒肉，隨即轉頭一看，喲！這紅燒肉怎麼躺垃圾桶去了？！他仔細一琢磨，靠！八成是他老媽趁他不注意時扔的，于是立馬為自己辯解道︰“對不起啊，這事應該是我媽做的。那什麼……實在抱歉，我之前只顧吃東西了所以就沒留意。”

    “噢？你不是說你就吃了兩口嗎？”

    “這……不是，你听我解釋，其實……”

    嚴洛一已沒了耐心再听他狡辯，直接拎起背包大跨步朝門口走去。陳浩這輩子從沒覺得自己這麼憋屈過，以前他一直笑話孟飛是個妻管嚴，在老婆面前就一沒骨氣的慫貨，可直到此刻在他才深切體會到什麼叫同病相憐。

    情急之下他咬了咬牙，低聲道︰“你別怪我媽，我不吃紅燒肉是因為會想起我爸，那是他死前給我燒的最後一道菜。”

    這是陳浩第一次將心底深埋的傷疤揭示與人，在這之前除了她母親汪琴之外沒有第二人知道這個秘密，若不是怕嚴洛一誤會恐怕他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聞言，嚴洛一身體一僵，帶著些許驚訝與憐憫的目光望向陳浩，他相信陳浩沒有在說謊，也絕不會拿他去世的父親開這種玩笑。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讓你想起你爸的，剛才我還以為你……唉，對不起啊。”剛才還被氣得兩眼冒火的嚴洛一沒料到劇情會說轉就轉，搞得現在做錯事的人倒像是他。

    見氣氛好轉後陳浩總算是安心了，淺淺一笑道︰“不怪你，其實是我不好，如果我早點告訴你就不會這樣了，我媽也是怕我難過所以才偷偷扔的，你也別怪她了，行嗎？”

    “嗯。”嚴洛一點點頭，並且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確實是有點過火，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打包盒，略帶窘意地問道︰“你……還餓嗎？要不要再吃點？”

    “廢話，爺這不都等你半天了，趕緊的。”陳浩挑了挑眉，立即變回原來那副潑皮無賴的調調。

    嚴洛一放下背包再次取出打包盒，趁背對著陳浩時臉上微微泛起的一絲笑意。不同與以往，劫後重生的他忽然覺得眼前這鬼見愁看上去似乎沒那麼討人厭，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呃……有個網絡詞怎麼形容來著？好像管這種人叫……

    噢對！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