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山嶺上雜草叢生，而且很茂盛，在這荒野的深山老林里，哪個曉得草叢下有沒有陷阱呀！趙大樹沿著黃主任踩倒的草叢找去。找到沒有踩倒草的盡頭，果然發現有一個小小的洞口。伸頭過去一看，既看不到洞底，也沒有看到黃主任人。他又大聲喊到︰“黃主任，黃主任……”

    趙大樹連續喊了十幾聲，也不見洞里的黃主任答應的聲音。他在洞口旁邊，砍倒一根鐮刀把般大小的竹子，留有約六七米長，將竹子慢慢放下洞里去，洞上面還有一兩米。他確定這個洞不是很深後，拿著鐮刀把洞口旁邊的雜草通通割掉，再拄著竹子往洞口中間看下去，原來黃主任就躺在洞底。他又大聲喊︰“黃主任，黃主任，您摔下去沒有傷到哪里吧？快起來，我把你拉上來吧！”

    黃主任躺在洞底下，不僅沒有應答趙大樹，邊動也沒有動一下。趙大樹情急之下跳了下去，看到黃主任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態，急忙背著他爬出地洞，給他灌了幾口水後才甦醒過來。黃主任問到︰“我怎麼會坐在地上呀？”

    “您剛剛跌進了地洞里，並且昏迷了過去。我費了好大勁才把您背上來，又是剛剛才把您救醒。您站起來，我把您背回家中去休息吧！”趙大樹說。

    “不行，我必須在兩天之內考察完，還要早點寫出改良方案，上報批準後才能實施楠竹改良。讓我在這休息一會兒，繼續去看看。”黃主任說。

    改良方案審批下來後，林業局還給了一筆專項改良經費，要求按每戶改良的畝積進行獎補。趙大樹看見在改良竹林中砍了許多竹子，並且各家各戶把砍掉的竹子都丟到山上，等待竹子干了後才揀回家去做柴火。他嘆息一聲說︰“唉！我們這山上改良砍掉竹子，也比山外的竹子大根多了，怎麼沒人要呢？”

    幾天後，盤主任向趙大樹討債說︰“我家的孩子沒吃慣雜糧，家里確實是沒有谷子了，拜托你去縣城買幾擔谷子還給我吧！”

    趙大樹坐的車剛剛駛出大山，看見路邊停了一輛車子，還有五六人背著楠竹去裝車。他大聲說︰“師傅，麻煩你踏一腳，我在這里下車了。”

    趙大樹下車後，跑過去問道︰“大叔，你把這竹子拉去哪里？”

    “嗯，我拉去廣東。”大叔隨口答道。

    眨眼功夫又到了秋收季節，趙大樹拿出打會的賬本翻開，看見其他人的稻谷都還完了，只有趙大海一家的谷子還沒有還。他轉身走到堂屋，盯著堂屋上堆著谷子喃喃自語︰“還完趙伯伯家的谷子後，我就可以輕輕松松過年了。”

    趙大樹走進黃主任與李副局長住的臥室里，看見只有黃主任一人在房子里，伏案而坐，像是在寫工作日記。他問道︰“黃主任，我們家的楠竹抵改已經完成，在這個秋冬還有沒什麼事做呀？你沒有任務安排，我就去開荒啦。”

    黃主任听到是趙大樹的聲音，站起走過來說︰“下一步工作應該是退耕還林，你把那些水土流失的山坡和荒山，全都割干淨種上經濟林，你不僅可以賣樹子賺錢，國家還可以撥一筆錢給你，做一舉兩得的事才是真的好啊！”

    “退耕還林像楠竹抵改一樣？把小　的樹都砍掉嗎？”

    黃主任斟來兩碗開水，一碗遞給趙大樹，自己端著另一碗喝了一口後，微微一笑說︰“你是寨子里唯一有文化的知識份子，是一位有抱負、有理想、有思想覺悟的人，怎麼問這麼個問題呢？退耕還林，包含著二個方面的內容︰一是水土流失的坡地上不再種農作物，植樹造林；二是在荒山上造林。”

    “黃主任，我是看到楠竹抵改砍的很大根，都作柴火燒了，多可惜呀！假如退耕還林，又把已成材的香杉砍掉做柴火，實在是太可惜了……”

    “你們這山上有很夠回　杉，一　就有好幾棵杉樹，不砍掉幾棵也長不大。我正想向你建議，在那些回　杉留下一棵直而大的樹，其它的砍掉！”

    “您這個建議還是可以接受，像楠竹抵改那樣砍，真不忍心下手！”

    “好吧！明天陪我去一趟縣城，帶你去認識個人。不僅不讓你為砍掉的竹子感到可惜，而且還會讓你走一條新路子，甚至可能改變你的命運！”

    晚上，趙大樹拿著一個火把來到趙大海家，把黃主任與自己談的話如實告訴他，還邀請他與自己一起，跟隨黃主任去縣城見一個人。趙大海听說是去縣城見一人，猶豫不決地說︰“佷兒，你們是要去見領導，還是去見文化人？”

    趙大樹沉默一會兒，答道︰“是去見什麼人，黃主任倒沒有說，他只說是見了這人後，我們楠竹抵改砍竹子就不會可惜了，應該是與楠竹有關吧！”

    “你們是有文化、有知識、有遠見的人，去見的人也是非富及貴。我一個大老粗隨你們去，我怕給你們丟人現眼，還是不去的好呀！”趙大海說。

    趙大樹站起來，想了想說︰“趙伯伯，我來邀請您一起去縣城，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看看黃主任帶我們見的人，能給我們什麼幫助；二是想去縣城找到做楠竹生意的人，把楠竹抵改砍的竹子賣出去，做柴火燒太可惜了。”

    趙大海听見趙大樹說，要把現在做柴火燒的楠竹賣出去，又看到他這兩次去縣城，把盤主任賣不掉的水晶石都賣了。他急忙有了高昂的興趣，也站了起來笑呵呵地說︰“大樹，無論你做什麼事，或者是有什麼困難，伯伯永遠支持你，幫助你！伯伯不管家里明天有天大的事，也會丟掉而陪同你們去！”

    第二天早晨還沒亮，趙大海就來到趙大樹家里。他敲開門後，看到黃主任與趙大樹正在吃飯。他坐下來問到︰“黃主任，您讓我們去見什麼人？”

    “大樹多次提出，你們楠竹抵改砍的竹子很大根，做柴火燒浪費了。所以，我帶他去林業局，辦楠竹砍伐和運輸手續，這樣他就可以拉出去賣了。”

    這時，趙大樹低頭沉思。黃主任見他愁眉不展，悶悶不樂的樣子。他輕輕拍了拍趙大樹的肩膀問道︰“大樹，你又在想什麼？還有憂心事嗎？”

    “我一直居住在深山里，把楠竹拉去哪里賣呢？”趙大樹說。

    黃主任听了趙大樹說的話，微微一笑，大聲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既相信你會有辦法，也看好你！”

    三人搭乘地質隊的順風車到了縣城，黃主任帶著他倆走進一間辦公室，拿出一疊表格交給趙大樹，笑著說︰“你先填好申報表，再去請局長審批。”

    黃主任站在旁邊，指導趙大樹填好申報表後，又帶著他們來到局長辦公室。他指著趙大海笑呵呵地介紹到︰“肖局長，這是我駐村的書記，趙……”

    “叫趙大海對吧？這位是鄉里唯一的高中生，叫趙大樹。大樹這個名字起得好！人生不僅要有建樹，還要長成一棵大樹，給他人遮風擋雨。聞其名不如見其人，果然是一位英俊而又才華橫溢，老實而不呆板的小子！”肖局長說。

    趙大樹看到肖局長如此夸自己，立即滿臉通紅起來，畢恭畢敬說︰“我們楠竹抵改砍了許多楠竹，很大一根的都在作柴火燒，很是浪費！雖然我暫時還沒找到銷路，但看見有老板販賣竹子，就想先把手續批出來，再去找銷路。”

    “這想法很好，很好啊！黃主任，你帶他們去城北找盧老板。他昨天來我這里批了十車的砍伐和運輸手續去，你說是我介紹去就行！”肖局長說。

    肖局長批了字後，黃主任帶著他們來到城北，走進房屋去說︰“盧老板，這兩位是肖局長讓我帶來的，讓他們來向您取經，請您多多指教！”

    趙大樹走進去一看，這位盧老板正是那天問的，帶著一班人正在裝車的老板。盧老板盯著趙大樹說︰“賣竹子有什麼好學的，有竹子賣我就好！”

    “我們在實施楠竹抵改，砍了很多的大根竹子，我們賣楠竹給您也行。您隨我們去山上看看，看了貨後再談價錢吧！”趙大海笑著說。

    “楠竹抵改砍的竹子，一般都是又小根又彎的差竹子，肯定要先看貨後談價錢。隔山打牛的事我不做，做生意不賺錢，還要虧錢絕不干！”盧老板說。

    盧老板與他們約定時間後，趙大海與趙大樹回去，動員寨子里的人把砍了的楠竹背下山來，然後賣給自己。兩人收到有幾車楠竹了，看見盧老板還沒有來，趙大海又到縣城去請。盧老板看到坪子上的楠竹堆積如山，微微一笑說︰“趙老板，你們這竹子也太小根了吧？再說每根都是彎的，兩塊錢一根賣不？”

    無商不奸，無奸不商。這位盧老板在大山區外賣竹子，給人家三塊五錢一根，這里堆積的竹子比外面的，不僅大根些還直一些，只是他看到坪子堆有很多楠竹，立馬把價格壓低下來。當了半輩子村支書，卻沒有做過買賣的趙大海，听到盧老板已出了價，心里盤算一會兒，走到趙大樹身邊小聲說︰“大樹，這些竹子是楠竹抵改砍的，與留在山上的竹子相比，既小根又彎的。這價賣嗎？”

    趙大樹走到盧老板面前說︰“盧老板，那天您買三塊五錢一根呀？”

    “市場行情是不斷變化的，早幾個月我買四塊錢一根，仍然要賺錢。現在買你們兩塊錢一根的竹子，能不能賺錢還是個未知數，賣還是不賣？”

    趙大樹看著坪子上堆放的楠竹，是自己花了五角錢一根買的，一塊錢一根叫人背下山來，賣給盧老板只賺五角錢，不賣給他又沒有找到其他的老板。他想到這里，認真地說︰“一根加一塊錢好嗎？竹子反正是要賣的呀！”

    “現在廣東的楠竹大跌價，你不能讓我做生意虧本呀！我不想哆嗦，給你們兩塊五錢一根，如果你不想賣我就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