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倉巷拆遷起風波(二)
作者︰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8-03 11:18      字數︰2277
    原來開玩笑的,幸災樂禍的,惟恐天下不亂的,全都啞巴了。顯然,真的用上汽油的話,是要出人命案子的。即使人不死,那半死不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可不再是嘻大六剛的事兒了。

    十分鐘出頭吧,110、119、120都陸續來了。119的車輛進不來,在遠處待命,有消防戰士全副武裝,背著滅火器跑步站到了樓下,他們站在圍觀人群的最前面。

    如此一來,氣氛分外緊張起來,好像有定時炸彈一觸即發,但畢竟又不是炸彈,它不可能立馬危及四周,只是當事人存在生命危險,即使性命無虞,也會留下終身殘疾。

    圍觀的群眾並不想真的發生什麼,但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他們也當然希望自己是第一目擊者,那一定是十分好玩和刺激的。

    剛才發話的領導正在訓斥他的部下,怎麼朱武老婆上去了,你們沒有看到?你們怎麼不跟著上呢?

    鄴花听到了,卻道︰“什麼?你們想上,你們上來吧,我們同歸于盡,我正愁著死的時候沒有墊背的呢!”“喂,那位領導,你上來,我抱著你,一道澆上汽油,一道上西天,怎麼樣?”“別的人上來不行噢,我就要那位領導,喂,就是那位說話的領導,我配得上你麼?”

    領導雖然遭到奚落,可他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些刁民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今天不出紕漏才是王道。他對著樓上喊話︰“我說你們夫妻倆長得一表人才,怎麼就想不開呢?不就是為了多拿幾個拆遷費?萬一你們擦槍走火了,給你再多的拆遷費也沒用。你們說,是不是?你們下來,我們好好談談!”

    “你們像好好談的樣子嗎?”鄴花指了指推土機、挖掘機、鏟車的方向。

    領導立馬讓人告知,作業機械停下。說︰“怎麼樣,停下了,你們可以下來了麼?”

    “不談好,你們不準動工!怎麼樣?”鄴花反過來把問題踢給了領導。

    說話的領導肯定不是大領導,他對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了,臨時停一停可以,長時間停止作業,不是他能決定的。耽誤了工期又是一個新問題。領導身邊的人團在一起商量。

    鄴花見他們沒有了聲息,有點得意,“怎麼樣?喂——領——導,冒號,你表態啊?”她隨機應變,以攻為守,不像朱武一根木頭戳在那里。

    “鄴花同志,你先下來吧,你提出的要求,我們會考慮的。”有人喊話。

    “考慮有個鳥用!”鄴花毫不客氣,而且口令接得飛快。

    領導有點發毛了,知道這是遇上潑婦了。這種話語從女人嘴里出來,絕不是一般的女人,繼續對話,可能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自己說不過她,也罵不過她,而且還不好罵。總不能和她一般見識吧。

    圍觀的人群里卻又熱鬧起來了,有人開始尋樂子了。

    “領導——冒號,‘鳥用’有什麼用?”

    “樓上的那位女士,‘鳥用’是什麼意思?”

    “‘鳥用’,當然有用,鄴花,你真的不懂,還是假裝清純?”

    “領導,冒號,請你告訴鄴花同志,‘鳥用’干什麼用?”

    “鄴花,冒號害羞,請你給解釋一下,‘鳥用’是干什麼用的?”

    “回家問你媽去!”她抓住了最後一句話,與圍觀的人互動,現場一個個笑得樂開了花。

    問話的人,話中有話,本身就不懷好意。領導與群眾對峙,如何斗智斗勇相當有趣。有老話說,法不責眾。人多勢眾,耍耍嘴皮子功夫,快活一時算一時,本來就是看熱鬧的。

    鄴花站在平台上洋洋自得,鄴花從小就喜歡表現自己,只是她讀書太少,長期生活的圈子就是笤帚巷倉巷,所以她在笤帚巷倉巷一方還是能夠盡情地表現自己的。

    現在她就站在舞台上,台下觀眾眾多,還有不少領導、記者、警察,還有人與她互動,她越發起勁。她知道,群眾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她也知道,群眾是真正的英雄,我今天就是英雄的代表了。

    她說︰“各位領——導,各位記者、警察同志們,各位鄰居,各位老少爺們︰我和朱武在笤帚巷在倉巷已經居住了50多年,朱武都快60年了,我們對笤帚巷對倉巷感情深著吶。現在突然要拆遷,還真是舍不得。但我們老百姓也要支持政府改革開放的大政方針是不是?政府在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同時,也不要讓我們平頭百姓吃虧是不是?”

    她像在作報告,又像是為老百姓代言,贏得圍觀觀眾一片掌聲,那些公務人員有些尷尬,鼓掌不是,不鼓掌也不是。

    鄴花繼續(還有零零落落的掌聲,她不管了)︰“我和朱武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一個吃奶的外孫子,馬上老大又要結婚了,又要添人進口了。四代人呢,哪有說拆遷就拆遷的道理,我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對吧?我也不怕什麼白道黑道紅道黃道灰道,我反正簡單,站著一豎,躺下一橫。”

    她舉了舉手中的汽油瓶子,她一舉瓶子,台下就又是一陣騷動,有人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退,生怕她將汽油彈扔在自己的身上。

    “不要怕,不要怕,我是不會把汽油倒在你們身上的。”鄴花顯然是注意到了樓下的反應,“不過如果有誰不經我的同意非要上樓的話,那就是說他願意和我一起嘗嘗汽油的滋味,我也是挺願意的!”她似威脅,也似開玩笑,“那就同歸于盡唄!”

    “鄴花同志,不要開玩笑!這種事情是不能開玩笑的!”那位領導又發話了,他真的不願意在自己的轄區內出人命啊。

    鄴花問朱武,他是誰?

    朱武雙手一攤,“你問我,我問誰?”朱武的口氣很沖。

    喲 ,脾氣見長了?她知道朱武站在樓上的時間已經很長了,這個夯慫不耐煩了。可是她還顧不上他,她對樓下喊,請問樓下這位領——導,您是誰啊?

    領導向旁邊的一個人挪挪嘴,一位張姓工作人員向鄴花喊了,“他是我們街辦戴主任。”

    “噢,戴主任。”鄴花靈機一動,又有話了,“怎麼書記不來,主任來?主任還是‘代’的?我知道,書記是一把手,您是幾把手?您說話管用嗎?您看,我是在開玩笑嗎?”

    “鄴花,他是‘幾把’你知道的。”有人用諧音插科打諢。

    可這時候的鄴花不屑開玩笑,她說︰“請不要開玩笑,對領導要禮——貌!”說不開玩笑,她的話音里卻充滿著調侃,圍觀的人群里又是一陣嘻嘻哈哈,于是又有人喊起來了,“鄴花同志,您是五講、四美、三熱愛的模範市民,我們向您學習,向您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