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時代英雄輩出(二)
作者︰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3-04 15:36      字數︰2159
    李叔同的《送別》,沿婉約一派,清新淡雅,歌詞造句長短參差,句式充滿變化,統一于《送別》的歌吟中,可謂珠聯璧合,畫意詩情,相得益彰,和諧優美。

    文建國第一次听到的時候,完全被其歌詞和曲調所陶醉。歌詞具有古典詩詞的風韻,情真意摯,淒美柔婉。那種痴情,那種哀怨,那種眷戀,真的扣人心弦。這首《送別》後來也成為文建國的最愛。可它始終沒有紅起來,因為它本身不是紅歌。

    長篇小說《紅岩》中的江姐和許雲峰,則在文建國的心目中樹立起了真正的共產黨人的偉岸形象。歌劇《江姐》中的江姐形象伴隨著主題歌《紅梅贊》,已經影響了中國半個多世紀,自然也影響了文建國。革命前輩對共產主義信念的執著追求,為國家為人民無私奉獻,堅持真理改造社會的偉大實踐,成為“紅岩精神”的高度概括和真實寫照。

    1966年2月8日,那是寒假以後開學的第二天,文建國一邊吃早飯,一邊收听廣播。

    中央電台著名播音員齊越播送的長篇通訊《縣委書記的榜樣——焦裕祿》,猶如在中國的上空,又爆裂了一顆原子彈。那充滿深情,充滿磁性的渾厚男中音給了文建國深深的震撼,這是精神層面的,但它的威力是無法用物質的原子彈來衡量的。特別是在上個世紀五六七十年代的中國。通訊稿的最後一句︰“焦裕祿……你沒有死,你將永遠活在千萬人的心里!”讓文建國也和許許多多有良知的中國人與播音員齊越一樣流下了難以自已的淚水。據說齊越在錄制這篇稿件時,稿子還沒念到一半,就已泣不成聲了。

    當天下午文建國又到學校閱覽室找到了頭一天的《人民日報》,通讀了頭版頭條上刊發的新華社記者穆青、馮健、周原采寫的《縣委書記的榜樣——焦裕祿》的長篇通訊,和《向毛澤東同志的好學生焦裕祿同志學習》的社論。

    焦裕祿,又一個英雄的豐碑。這是一個平凡的有血有肉的共產黨人的光輝形象,無論是為了革命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工作精神,抑或對蘭考人民的真摯情意,都說明了他是一個“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大寫的人。如果說物質上的原子彈,尚有可能為新式武器所超越,所替代的話,那人類精神層面的原子彈可能是永存。像焦裕祿這樣的共產黨人,在共產主義的精神層面已經達到了至高無上的極致。

    文建國連夜向班級團支部寫下了自己的第三次入團申請。他忘記了前兩次《入團申請書》泥牛入海,決心以毛主席的好學生焦裕祿同志為榜樣,努力學習毛主席著作,努力學習劉少奇同志的《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不斷改造自己的主觀世界,以實際行動自覺地向團組織靠攏。同時他還主動匯報了前兩次遞交《入團申請》前後的情況。

    文建國的一生生活平平淡淡,沒有受到過地震、水災,或者是戰爭等天災人禍的傷害,即使是在政治生活中曾經被蒙上了所謂的“灰色”外衣,但畢竟沒有達到“黑色”的地步。他在回味自己的政治生活時,對自己不紅不黑的境地,對自己沒有遭遇大起大落的經歷,是既欣慰,也遺憾。因為人生的舞台上沒有彩排,沒有預演,當然也就沒有“假如”“可能”。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中年以後的文建國常用這句很哲理的話,自我安慰;青年時代的文建國更喜歡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來告誡自己,堅持自我,走自己的路。同樣是名人之名言,前者具有一種禪意,一種超脫的曠達;後者則更有一種自我約束,一種自我激勵的精神力量。

    與雷鋒同志同時代同樣具有榜樣作用的,還有同為解放軍戰士、班長的歐陽海同志。不知道是否是毛澤東同志沒有介入歐陽海事跡的推介和宣傳,歐陽海始終沒有得以與雷鋒同志相提並論。但一部長篇(紀實)小說,發行3000萬冊的《歐陽海之歌》,因其濃厚的文學色彩,從另一個側面給予那個時代的年輕人以同樣的激情和熱血。

    可歷史真的會開玩笑,據說,作者金敬邁後來說,寫《歐陽海之歌》的時候,我正睡著。現在,我醒了。當然他這是比喻,可他的這種比喻也太輕率了。你睡了,你醒了,可是你卻糊弄了幾億人。你一個夢囈洋洋灑灑30萬余字,被現代文學權威稱之為“毛澤東時代的英雄史詩,是無產階級革命的凱歌,是文藝界樹立起來的一面大紅旗。”卻是睡了一覺而已,這個玩笑開大了。

    他對自己的書,只打15分,因為他被政治家們“大大的利用了”。他以為自己還是三歲的孩子呢。可文建國們正是通過《歐陽海之歌》,而認識你金敬邁;你金敬邁也正是有了《歐陽海之歌》,而有了後來的一切——幸福與痛苦,榮耀與恥辱。簡單地用“睡著”與否的生理現象,來掩飾作者個人思想靈魂深處可能存在的丑陋,甚至卑鄙。這讓曾經為《歐陽海之歌》而激動,而歡呼,而歌唱的人們情何以堪?讓已經長眠地下的歐陽海烈士情何以堪?

    群眾是真正的英雄,可英雄常常被一介文人所利用。雖然這一介文人身後可能存在著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可是這一切,當時有誰知道呢。六七十年代有個金敬邁,其他年代都還有誰?文建國不寒而栗,當然他善良地希望,能夠留下的文字,優劣可以忽視,起碼應該是真實的,起碼是作者想表達的意思是真實的。善良的人是經不起折騰的。

    文建國每每看到類似報道的時候,就有一種吃蒼蠅的感覺。不對,幾乎沒有人吃過蒼蠅(除非吃蒼蠅的人本人不知道),感覺從何而來?準確地形容,應該是蒼蠅閃爍著漂亮的翅膀,趴在一碗飯的飯尖上,快樂地蠕動著,而後來文建國們把這碗飯吃下去了。吃飯的人,也包括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這碗飯已經有蒼蠅爬過。

    文建國真的想去手刃了作者——如果是真的——像《水滸》里眾多好漢那樣,手起刀落,方才一解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