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母親尋回來了
作者︰
成丕立 更新︰2019-03-04 04:31 字數︰3258
趙大樹過去把母親緊緊抱在懷里，失聲痛哭起來。邊哭泣邊說︰“媽媽，兒子來救你了，睜開眼楮看看，我是你兒子……”
趙媽緊閉雙眼，呼吸微弱，紅光滿面，身體像一個炭盆火一樣燙手。趙大樹邊哭邊想，媽媽不僅十月懷胎生下自己，還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她省一生吃儉用，就是為了自己送去重點中學去讀書。如今，為了讓兒女吃一餐飽的，不顧自己的死活而來迷谷摘野菜。如果她就這樣默默離開人世間，我也要把她的尸首背回去，讓入土為安。他哭著哭著把自己的臉貼近媽媽的臉，剛剛觸及媽媽的臉頰，發現她的臉很燙。忽然想起外婆曾經說過︰“人死之後，四支僵硬，身體也是冷冰冰的，鼻子上也沒有呼吸……”
趙大樹急忙把手放在母親的鼻孔邊，似乎媽媽還在呼吸，身體也很柔軟。大聲嚷嚷說︰“媽媽還活著，我媽媽還活著……”
趙大樹腦海里忽然又涌現父親講的話︰“你媽媽不見那天，你妹妹和弟弟吃了毒菌子，我們急急忙忙把你弟弟和妹妹送衛生院去搶救。我們是五更回來，看到你媽媽還沒回家。趙書記與馮隊長兩人，立即招集寨子里的人去山上搜索，連續找了三天一夜，把寨子四周的山嶺都搜了個遍，但活不見人，死也不見尸。”
按這麼算起來，媽媽已經失蹤了好幾天，她的臉還熱的燙人，又有輕微的呼吸，看來她還活著……這是上帝的保佑，也是列祖列宗對我們這個家的眷顧，媽媽是福大命大的人。
趙大媽是一位賢淑而又品德高尚的人。她不僅是品行端正，也是一位尊老愛幼。丈夫雖是招贅來到荊竹寨，丈夫父母老了後，夫妻兩人去把兩老接來，生養死葬。真是好人一生平安，上帝眷顧她。
趙大樹想到這里挪開母親，跪在地上給天地磕了三個響頭，再背著母親向迷谷外走。走不到一里地，他感到口干舌燥，氣喘吁吁。他把母親小心翼翼地放下地上，先母親嘴上滴了幾滴姜茶水，再自己喝幾口姜茶水，休息一會又背著母親繼續走。走出山谷口後，他又把母親放在地上，讓她的背靠在樹上，小心翼翼地喂母親喝姜茶水。
在半路上休息時，趙大媽終于甦醒了過來，慢慢地睜開眼楮盯著趙大樹看，過了好一會才有氣無力地說︰“你是誰？這是哪里？”
“媽媽，我是你的大兒子呀！”趙大樹高興地答道。
“我是誰？”
“你是我的媽媽，荊竹寨鐵娘子，人人都稱你趙大媽。這里是荊掃墓，是安葬舜帝的地方。媽媽，您站起來，我背著你回去！”
“不，你不是我兒子！把我背到這墓地上來，是害我！”
“媽媽，爹爹和弟妹都在家里等你，他們都很擔心你。我背著你回家吧！”趙大樹說完後，又背著趙媽繼續往前走。
趙大媽身材消瘦，皮膚黑不溜秋，身高約一米五左右，體重不過八十斤。趙大樹今年十三歲，背著她在陡峭的山路上行走，很是吃力而又艱辛，累得他滿頭大汗。一路上走走停停，從中午走到了傍晚才回到家。他把母親放在門口的竹涼椅上。母親躺下去，他就高聲大喊起來︰“爹爹，小妹，弟弟，我媽媽回到家里來了……”
趙小妹與趙旺財听說媽媽回來了，匆匆忙忙跑出來，邊跑邊大聲喊︰“媽媽，媽媽，你回來了嗎？我們都好想你啊！”
姐弟倆跑出來，撲在趙大媽的膝蓋上，哇的一聲號哭起來。
趙古崽匆匆走出來，看到趙大媽歪斜著腦袋，緊閉雙眼躺在涼椅上。孩子撲在她膝蓋上泣不成聲，成了淚人兒，她似乎沒有听見。邊伸手過去理她的亂發邊說︰“你睜開眼楮看看你這些兒女呀！”
趙古崽剛接觸到她的臉頰，手急忙縮了回來，大聲說︰“大樹，你媽在發高燒！出來同我扶她進去，給她換一身干淨衣服。”
趙古崽給妻子換了衣服後，背著趙大媽向衛生院走去，邊走邊大聲說︰“大樹，你去拿些日用品來，我背她去衛生院看看！”
趙古崽背著趙大媽，匆匆忙忙向衛生院走去。趙大樹轉身走進火房，看到碗上還有點炒熟的玉米，舀一勺水倒進鍋里，大聲說︰“妹妹，你把姜茶水燒開，晚餐，你姐弟倆就吃了這些玉米吧！”
趙大樹安排妥當後，拿著蛇皮袋匆匆向衛生院走去。
雷院長看到趙古崽背著人走進來，背上的女人暈迷不醒。拿起听診器去听心律時，趙大媽突然坐起來，飛腳踢了雷院長一腳，還大聲喊到︰“流氓！敢在老娘這耍流氓，讓你怎麼死都曉不得……”
雷院長從地上爬起來，搖頭喃喃說︰“㗒！真是病來如山倒，你們已是家徒四壁，她還生了這種無藥可治的病。我這不賒賬……”
趙大樹走後，趙小妹看到碗櫃上只有一抓玉米，家里又已沒吃的東西。心想，媽媽失蹤後，趙書記為找媽媽而號令全寨的人，看來他很關心咱們家的人。現在找回媽媽來了，我應該去告訴他，說不定還能去他家吃頓飽飯。牽著弟弟說︰“我帶你到老寨子玩去。”
趙嬸娘看到趙小妹姐弟倆向自己家走來，心想，這姐弟真會選時候，早不來晚也不來，選在吃飯的時候來，看來是來蹭飯吃的。轉過頭去一看，丈夫還在里面的房子沒出來，急忙迎出去說︰“小妹，你姐弟這麼早就吃了，是下來散步嗎？”
趙小妹看到趙嬸娘緊鎖眉頭，還板著一張臭臉，似乎很討厭自己的到來，還在揣摩她的心事時，趙旺財上前說︰“我們家還沒煮，姐姐帶我來玩玩，順便告訴你趙和伯伯，哥哥把媽媽找回來了。”
“好，找回來了就好！你在這等一會，伯娘回去給你姐弟倆拿些吃的來，你們千萬別走開呀！”趙嬸娘說完就轉身回房去了。
回到火房里，拿開煮飯的鍋，看到一鍋熱氣騰騰的飯已經熟了，急忙又蓋好鍋蓋，去拿開另一個鍋子的蓋子，猶豫好一會才從鍋里挑了兩個最小的冷紅薯出來，拿著紅薯走來說︰“哎，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看看，伯娘剛做事回來還沒煮飯，鍋里只有兩個紅薯。”
趙旺財看到趙嬸娘送來吃的，笑嘻嘻地走去。趙小妹一把拉住弟弟說︰“伯娘，我們還沒餓，我們來就是來告訴你們，媽媽找回來了。哦，來的時候，爹爹一而再叮囑我，要我回家去煮飯。”
趙小妹說完，拉著弟弟就要往回走。趙嬸娘盯住他們姐弟倆的背景，悻悻地說︰“討吃古嫌飯餿，這話真沒說錯。拿紅薯送給你們吃都不吃，我就拿回去喂狗。喂了狗還會向我搖尾巴，你們……”
趙大海里面走進來，看到妻子拿著兩個小紅薯，笑著問道︰“孩子他媽，你已經煮熟了飯，怎麼還拿著冷紅薯在這吃呢？”
趙小妹听到趙大海說話的聲間，急忙轉身返回來，走到趙大海面前笑著說︰“伯伯，哥哥把媽媽找回來，我是專程來告訴你的。”
“好，這大好事！在哪里找到的？”趙大海高興地說。
“听哥哥說是在迷谷找到的。媽媽回來後暈迷不醒，還在發高燒。爹爹背著她送去了衛生院，哥哥讓我來告訴您。”趙小妹說。
“孩子他媽，你去給他們舀兩碗飯來，我去衛生院看看。”趙大海說後，轉身匆匆忙忙向衛生院跑去。
趙嬸娘把紅薯放在桌子上，去火房舀了兩個半碗飯出來，“�紜鋇囊簧 遜狗旁謐雷由希 擔骸罷飧鏊攔碚媸欠枇耍 潿夾照裕 揮醒 倒叵擔 趺匆 乙 垢 淺裕磕訓勒夊 印 br />
趙大海沖進衛生院，看到趙大媽躺在病床上，趙古崽與趙大樹坐在床邊。雷院長坐在那大聲說︰“先交錢後下藥，這是……”
趙大海手拍打桌子，怒聲說︰“院長，這是生命悠關的事，難道沒錢就見死不救了嗎？你做怎麼醫生？你干脆回家去種田呀！”
“趙書記，公社規定誰賒賬誰負責，如果我讓他賒欠就扣我的工資，我一家人也要飯吃，除非你給他們家擔保！”雷小兵說。
“好，我擔保就擔保，你給她下藥。”趙大海怒氣沖沖說。
雷院長給趙大媽找了一針青霉素，拿了幾包鎮靜藥，遞給趙古崽說︰“你妻子這病一時半會好不了，背回去慢慢調養吧！”
父子倆無奈，只好把趙大媽背回去。路過門診時，郎中特意走出來，自言自語說︰“這年頭都是賤人！仍求假神也不拜真佛……”
趙古崽听了這話後，心想，郎中從小拜師學藝，在這瑤山行了大半輩子的醫，也治好了不少病人，還把他安置在公社衛生院工作，看來他是瑤山里真佛。放下趙大媽說︰“郎中，拜托您給她看看！”
郎中走近趙大媽，先摸了摸額頭，又切了一會脈，站起來說︰“你們看，她額頭發黑，臉是青色的，這是什麼病，分明是污穢纏身。你們背回去後，在山沖里架幾座花橋，然後吃幾付草藥就好！”
趙古崽信以為真。回去砍了幾根竹子編成橋，在編織的竹橋上捆綁七色布條，架在山沖的小溪上。架橋那天，請郎中來做了法事，給了郎中三角三分錢。郎中還帶著趙大樹上山去采了兩天草藥，趙大樹拿回家來煮水喝。郎中給趙大媽治了一個暑假後，趙大媽恢復了原來的健壯身體，思維卻大不如前，反映遲緩，成了能吃而不會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