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海子的詩，但是我有割舍不去的親人和朋友。

    作了決斷之後，我除了上班，就是帶著慧寶玩，讀書，有時也去游戲廳，花上一塊錢玩玩麻將。想寫的時候，嘗試寫寫散文。這段挨打的經歷，也沒有跟朋友們說過，我不是祥林嫂那種風格的人。我自己的傷口，自己舐平。

    有個周日，忽然想松山了，就一個人跑去松山的店里，找他敘閑話。

    “今天沒帶娃娃？”松山把臉笑成了一朵花。

    “是，”我雙手一攤，“難得的清閑一回。”

    “不能讓你清閑了，”松山伸出右手，“掏毛吧，衛東談好了，婚事定在下個月。今晚，咱們哥幾個一道去添箱。”

    這當然是好事。按照時下的行情，我掏了20元錢，由松山笑眯眯登記在一張紅紙上，約定晚上一道去衛東家。我回家之後，把事情跟母親說了，請母親照看她乖巧的孫女兒。晚上7點鐘，我們幾位老友一道去了衛東家。

    衛東的家里也是開飯店的，干了幾年，托改革開放的福，家里境況不錯。很顯然從房間的布置來看，已經進入籌辦喜事的尾聲了，客廳里放著一台18英寸的彩色電視機。嘻嘻哈哈聊了一會兒，衛東說他借了一台新游戲機，讓大家一塊玩。我們這些朋友基本上都沒有玩過游戲機，好奇地看著衛東連上視頻線，插上游戲卡，打開機器電源，搜台搜到游戲畫面後，選了一個雙人玩的游戲，首先把搖把讓給我們這一伙的老大︰玉柱。在衛東安裝游戲機的時候，我也注意到衛東連接電視機與游戲機的那根黑線的確有點短了，我們玩的時候手拿搖把，距離電視機非常近。

    玉柱其實用游戲機做過生意，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那個時候他是用稱得上是“古老”的雅達利游戲機做生意。對于衛東亮出來的這種游戲機他也沒有玩過，于是听著衛東的安排，玉柱與衛東一道玩起了一個雙打游戲《雙截龍二代》。我知道這個游戲，是在老陳那里，只是我也沒有玩過。

    我們圍在一起，看衛東和玉柱玩。衛東顯然是玩過這個游戲的，操作極其嫻熟，他所掌控的人物不時發出旋風腿攻擊敵人，還能夠飛腳遠踢，但感覺要比在街機上看到的那個雙截龍一代好玩多了。

    玩了一陣子，玉柱不想玩了，就換了我上來玩。

    “有其他游戲嗎？”我問衛東，“你手里有幾個卡？”

    “就這幾個卡，”衛東說，“借別人的機子，玩幾天就要還回去。要不，玩《西游記》吧？”

    “《西游記》？”我來了興趣，“拿出來看看。”

    “準確說是叫做《新西游記》，”衛東說，“可惜只能單人玩。”

    六小齡童主演的《西游記》電視劇是無法超越的經典，在游戲里，如何表現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的孫悟空？我倒是非常期待。衛東關了游戲機的電源，換上了一盤新卡，推上電源後，隨著節奏明快的音樂，出現了標題畫面，是的，有西游記三個花體字。

    衛東按下開始鍵後，出現了一個綁著頭帶、身穿紅衣的少年，看那張臉，全無猴氣，這就是《新西游記》嗎？不像啊？游戲是日本人做的，所以對于滿屏的日文雖然不懂，可也沒有什麼抵觸，那就繼續看衛東操作吧。

    衛東一邊玩，一邊解說︰要先進第一個門找如來佛祖要一把刀，打倒攔路的敵人能夠掉出錢幣，錢攢多了，進到後面的房子里能購買盾牌、飛鞋什麼的，還有可以使用的法寶。這還是孫悟空嗎？大抵就是一個掛著西游記的牌子的另類游戲吧。不過，這種不需要太高操作感、打斗也不激烈的游戲似乎也不錯。衛東玩了一會兒，樓下有人喊他，他手中搖把一伸，笑問誰接手？不等我開口，身後的順利說︰“這游戲慢騰騰的沒意思，還是玩《魂斗羅》吧，雙人的。”

    那我就不開口了，很自覺地後讓一步。于是順利和玉柱上前接了搖把，換了一盤《魂斗羅》，調成雙人的，開始戰斗。我則跟著衛東下了樓，隨即打了個招呼，騎上自行車回家。家里有慧寶在，我是不能在外玩太久的。

    到家八點多一點，也正是飯館里生意較好的時段，人來人往的很熱鬧。看到我鎖車進門，母親立刻把慧寶塞給我，揮手示意我帶孩子回臥室，別添亂。于是我抱著女兒上了二樓，開門進了房間，反手關門，把躁亂的聲音關在外面。

    哄著給慧寶脫了鞋，讓她坐在床上，打開電視機給她找個動畫片，我自己拿了本書慢慢看。

    衛東結婚的日子是在1991年9月16（陰歷），前一天，我和玉柱、松山幾個朋友佔領游戲機足足玩了一天，很歡樂。不過，朋友們迷上了一個叫做《坦克大戰》的游戲，比起《魂斗羅》，這游戲畫面有些簡單，而且固定，難度也不高，我也跟著玩得津津有味。大家都是菜鳥，誰的坦克炸了誰下去，受過健民燻陶的我技術在大家中間算是中上，佔有搖把玩的時間的確不短。

    一個月後的一天，我抱著慧寶外出散步，來到小上海商場南門那間松山開的小店。我站起身，然後看到松山把一個嶄新的長方形盒子放在櫃台上，示意我看。

    “你才買的游戲機？”我看盒子上印有游戲機畫面，“真不錯，晚上可以找你玩了。”

    “我到義烏進貨，順便批發了五台。”松山笑笑，“玉柱和衛東都要了，你要不要？”

    “多少錢？”我笑問。

    “我進價九十，”松山說，“親兄弟明算賬，你要的話多給我五塊錢路費就行了。此外，游戲卡價格都是一樣的，進價是一盤一百，喜歡啥自己挑。”

    也就是說，一台九十五元，加上游戲卡，還不到二百元，說實話想起健民手里那台小天才游戲機的價格，這個價格我真心覺得不貴。

    我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