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青：主流化成 2018 网络文学新常态
吴长青（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网络文艺委员会委员）
摘 要：在已经过去的2018年，网络文学的发展呈何种态势，其发展对2019年有哪些启示？归纳起来，2018年网络文学大致呈现以下6大特点。由于受短视频的持续冲击，加之2018年下半年影视剧本需求的低迷，网络文学市场活跃度明显弱于往年。但正是在这一年，网络文学在主流化的路上迈出了重要一步，其与传统文学的弥合将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并且需要更多地参与和服务社会，其价值才能真正凸显。
关 键 词：现实主义；新网文；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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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文学诞生 20 年盘点
从1998年蔡智恒的网络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算起，2018年是网络文学诞生20年。从付费阅读到构建产业，再到其生态和格局不断升级，并与美国好莱坞电影、韩国影视剧和日本动漫并列为世界四大流行文化形态，网文 20 年持续迅猛发展，但依然任重道远。
蔡智恒（台湾作家，代表作《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网络文学界在2018年以此为主题开展了系列活动。其中中国音像与数字出版协会对中国网络文学20年来的发展进行了系统梳理和盘点。盘点分三部分：一是列举网络文学发展历程中的20件标志性事件；二是选出《诛仙》《鬼吹灯》《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等20部优质IP作品；三是提出包括“精品创作” “社会效益评估” “净网行动” “付费阅读” “IP” “网文出海”等在内的20个发展关键词。
辛夷坞（内地女作家，代表作《致青春》）
中国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和上海市作家协会等机构于2018年评选出“中国网络文学20年20部优秀作品”，其中排在前5位的分别是《间客》（猫腻，2009）、《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痞子蔡，1998）、《悟空传》（今何在，2000）、 《大江东去》（阿耐，2009）、《诛仙》（萧鼎，2003）。江苏省网络作家协会也在2018年11月发布《中国网络文学二十年：江苏20部优秀代表作品》。
今何在（内地作家，代表作《悟空传》）
对网络文学20年的盘点，不仅意味着非主流的网络文学得以“转正”，同时也是其商业价值的彰显，诸多网文价值排行榜纷纷涌现。如“猫片·胡润原创文学IP价值榜”、橙瓜“见证·中国网络文学二十年”系列项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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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流文化导向影响网文生态
随着网络文学完成了从草根到主流的角色位移，网络文学的精品化诉求、对现实题材的关注，作家的责任感、使命感，变得愈加重要。网络文学也正向传统文学取长补短，不仅体现在篇幅上向“短”要质量，还将目光聚焦于基层生活。如持续走红的财经作品《网络英雄传：引力场》《朝阳警事》、阅文集团作家齐橙书写重型装备工业的《大国重工》。这类故事性强，同时具有一定粉丝量的现实题材之作尤其适合纸质出版，因此被传统出版看重，也是打造IP产业链的首选。
齐橙（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代表作《大国重工》）
传统文化依然是网络文学深耕的重点所在，2018年涌现出一批重点网络文学作品。如由北京新闻出版广电局开展的“北京传统文化系列”网络视听作品征集和扶持活动，酒徒、月关、管平潮等一批持重成熟的网络作家在各自的作品中，如《大汉天子》《血歌行》等，演绎着对传统文化的不同理解。作家不再是转换视角重新杜撰一个带着陌生化的大国王朝故事，而是以历史的眼光重新审视一个时代，一个古老的中国人的行事方式和他们所遵循的政治、文化法则。
管平潮（浙江省网络作协副主席，《血歌行》作者）
传统网文与新网文分野明显传统网文是指作者主要依托付费订阅的数字版权获得稳定收入的创作内容，偏重个人的独立创作；而“新网文”则是指按照IP运作写作的作品，更侧重以文学驱动文娱产业链。尤其后者有较强的社会基础，能集中反映一个时代的大众文化取向，在互联网上可以自由出没，又能随时走下网络，正面迎接市场考验，堪称是网络时代的“典型化”。
《延禧攻略》剧照（根据笑脸猫同名小说改编）
2018年较火的电视剧《南方有乔木》《如懿传》《延禧攻略》，电视剧和手游《天盛长歌》的原著均是这样的作品。这些作品都经过主创团队的精心打磨，绝非个人意义上的独立文本。其文本吸收、综合了以往作品的成功经验和创作手段，形成了较强的能反映时代特色的“典型”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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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文学强势登场
在注意力稀缺的移动互联网时代，一边是用户红利渐至尾声，新读者增速放缓；一边是在爱奇艺、腾讯视频、优酷等为首的在线视频平台的吸引下，读者持续分流，产业规模相去甚远。譬如从互联网各领域头部企业看，不仅日活跃用户总规模有差距，营收差距也相当大，2018年第三季度爱奇艺收入69亿元，2018年第三季度腾讯音乐营收50亿元，而2018年上半年阅文集团总收入为22.83亿元。
（阅文集团：数字阅读与文学IP培养平台）
新媒体文学的登场使2018年数字阅读市场出现变数。这里的“新媒体文学”是指依托于各类APP和微信小程序的阅读品，也包括连接用户与内容生产者的知识付费平台，如喜马拉雅、蜻蜓FM，知乎、得到等，其发展迅猛，势不可当。
（喜马拉雅：知名音频分享平台）
2018年各种新媒体文本在移动互联网的出现，冲击了传统的付费订阅市场。在网络文学受众量增长缓慢的情形下，新媒体文学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如各种APP平台依靠技术花样的翻新，毫不留情地带走了一部分用户，包括正在发育中的潜在用户，使传统的付费阅读市场出现了分食、争食的局面。它们不仅瓜分了网文市场，还分散了新生代网民的注意力，影响了阅读体验。这种影响力将是巨大的，也将影响2019年的网络文学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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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文创诉求让网文热度不减
2018年文化创意产业的快速发展，首先体现在各地纷纷建成的网络作家村。目前全国已经有中国网络作家村、江苏网络作家村、京津冀网络作家村、江苏网络文学谷、四川省网络作家协会南充创作基地等多个网文作家聚集地。不少网络作家村采取政府扶持、市场化运作的模式，为入驻作家提供税务、财务、法务等一系列服务。并希冀以此为起点，吸引影视、游戏、动漫等多种文化业态进驻，形成文化产业集群。如包括唐家三少、跳舞等107名知名网络作家签约入驻的中国网络作家村，在2018年累计申报版权收入3.81亿元，纳税近2000万元。有多家动漫影视企业在作家村周边自发集聚，形成作家村特有的数娱产业矩阵。
（浙江杭州：中国网络作家村）
在各地政府指导下，多个以网络文学为主题的大型会展先后举办。如吸引了400 多位海内外网络文学界代表参加的“中国网络文学周”活动，在杭州白马湖畔共话网络文学创新与发展。开幕式当天，中国作协首次发布了《2017中国网络文学蓝皮书》和“2017中国网络小说排行榜”。
（第二届网络文学+大会闭幕式现场）
其间还举办网络文学创作论坛、海外传播论坛、行业论坛等一系列活动。2018年9月， “第2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在京举办，除设立中国网络文学主题展区外，还特别设立了“网络文学+”展区，覆盖与网络文学相关的电影、电视剧、游戏、动漫、音乐等领域。大会强化IP交易功能，组织多场IP交易峰会和路演活动。
（第三届北京”十月文学月“闭幕式）
此外，上海市作协、江苏省作协、重庆市作协均举办了为期1周的以网络文学为主题的文学周活动，北京“十月文学月”活动中也专场安排了网络文学专题活动。地方政府和文创企业对网络文学的需求度持续升温，在一定程度上为网络文学向外走及IP的走俏提供了社会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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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成为网文企业扩张焦点
作为文化出海的先行者，阅文集团在2017年就已经探路网络文学海外传播，建立起点国际，并在2018年稳步扩张。起点国际以英文版为主打频道，逐步覆盖泰语、韩语、日语等多语种阅读服务，提供跨平台互联网服务；更从创作者源头锁定IP全球开发。如2018年10月，阅文集团正式完成对韩国原创网络文学平台Munpia（株式会社文笔雅）的战略投资，此次投资旨在丰富海外渠道、内容，协同开拓IP运营业务，推动企业及全球产业链的发展。
（阅文集团与Munpia共同启动“星创计划”）
中文在线则战略投资海外中国网络文学网站 WUXIAWORLD（武侠世界），其内容以玄幻、武侠、仙侠为主，目前其读者遍布100多个国家，北美读者占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每月活跃读者超过400万人次，已经成功融入到海外主流文化圈。此外，中文在线的海外业务多点开花，继2017年在美国市场推出“视觉小说平台” — —Chapters 之后，在游戏领域发力，2018年分别在日本发行了超幻想RPG游戏《神无月》、3D战舰拟人化角色扮演游戏《深渊地平线》，并先后登陆畅销榜。文明题材的全球同服 SLG 游戏《Rise of Civilization》也已登陆北美市场。还收购国内二次元文化产业的领军企业晨之科，以“泛娱乐“战略驶入快车道。
（神无月：盛大游戏超幻想风手游）
网文能否走出国门，译者是重要因素。网文企业新秀北京青涩传媒有限公司联合爱读文学网推出名为“神域”的英文网站，聘请在美母语翻译团队，确保译文既表达小说中呈现的文化底蕴，同时保留通俗易懂、天马行空的风格。在网站建设上，一边是网络小说实时更新，一边是主播聊网文，以短视频形式对比欧美流行文化和中国网文新动向。据悉，除了电子书同步上线外，还将在英文世界进行游戏、影视、动漫的多元开发。海外市场给了新晋网文企业以广阔的市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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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出版传媒商报（中国阅读周报）第2498、2499期合刊
本期责编丨张传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