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两宰相争去险地
作者:彊疆      更新:2022-08-11 08:29      字数:3278
    第78章  两宰相争去险地

    得知王安石做了南朝宰相,耶律洪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清宁十年(嘉佑五年)他做寿时,南朝特使王安石使北朝君臣深受其辱一事,从那时起,耶律洪基就知王安石不仅是学识广博,处事果决,更是应变裕如,智谋过人。就又想到自宋辽签订《澶渊之盟》后,辽方虽时有边民过境耕牧,侵占宋地之事,但宋仁宗皇帝也只以“和好多年,不欲争竞”为由,甚至还主动让步,与他辽朝重新划定地界,将朔州原定疆界自六蕃岭南移至黄嵬山北麓一带。可自神宗即位后,起用王安石施行变法,眼看南朝一天天壮大起来,他辽朝很难再占到便宜,更无法实现他南侵的企图。现听说王安石已做了宰相,耶律洪基更知道南朝从此将逐渐变得强大,再无法任意去摆布这个国家了。想到此,一个惯于欺凌霸世的郡主,不得不使展伎俩,再找他的那些藩属国小兄弟抛头出面,设法找茬给南朝施压,给南朝新任宰相施压。

    辽使来到西夏,直接说了辽主的意思。

    梁太后想到古渭寨建榷场、筑双城的事,更是痛恨王安石、王韶“二王”的此作此为,现听说辽主要西夏给宋朝找茬寻事,立即有了主张,让幼主李秉常召来国相梁乙埋及枢密院正副使都罗马尾、野利雄等商议。

    幼主李秉常自知西夏与大宋本是主藩与亲戚的关系,即位以来,一直想与宋朝和好,现见母后重新提出古渭寨筑城之事,深感忧虑,只敢弱弱问道:“母后,这段时间,我们与宋朝已相安无事,何必听信辽朝的话,再生战火?”

    梁太后娥眉一扬,冷冷问道:“是我们在挑战火吗?”

    幼主李秉常哪敢多言,只得宣召国相与枢密院正副使前来商议。

    枢密使都罗马尾首先说道:“陛下,上次为古渭寨事,我夏朝已被那王安石弄得灰头土脸,此次既有辽朝出面撑腰,我们正该出手,不仅要让那王安石在相位上坐不安宁,更要让他付出代价!”

    副使野利雄也说道:“对,宋朝现在如此强硬,至关重要是有了那位宰相王安石,臣敢断言,不除掉那姓王的,我西夏就永无出头之日。”

    国相梁乙埋急忙问道:“人家是一国之宰相,岂是我一个夏朝就能除掉的?还是要想想别的办法。”

    梁太后蹙了蹙娥眉,冷冰冰说道:“辽主说得明白,那王安石做了南朝的宰相,一定会加大变法的力度,只要变法力度加大,宋朝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定会富强起来。宋朝一旦富强起来,不仅每年的‘岁币’拿不到,就怕连我朝的疆土也难保住。国相说得对,除掉他国的宰相岂是件易事?凡事都得讲究策略,决不可胡乱来。”低头沉思片刻,“嚯”地抬起那张俊俏的脸,对众臣说道,“据说宋朝现任宰相,有一大爱好,就是欢喜到下面察勘。既有此等爱好,我朝何不投其所好,不妨设法在宋朝边境制造些小麻烦,等闹出事来,再由国相点名与宋朝宰相对话。到那时,那宰相极有可能来边境……”

    说到此,梁太后收住话,只将一双凤眼投向珠帘对面的枢密使都罗马尾,说道:“枢密大人,下一步就看你的行动了。”

    都罗马尾立马明白梁太后的意思,三天后,就让骑兵到宋夏边界庆州荔原堡一带,不顾宋境的农民正在农耕,竟肆无忌惮地让他士兵在农田间骑马练箭。

    环庆路庆州巡检李宗凉得知消息,带领乡兵前去阻止,一番打杀,夏兵将李宗凉等杀害。夏人反倒说宋人侵入夏境。都罗马尾并以此为由,派副使野利雄率三十万大军在距离宋庆州四十里的榆林屯兵,不间断地派兵骚扰大宋的大顺等城镇,并点名要宰相王安石出面回话。

    这天,神宗皇帝在垂拱殿刚看完环庆路经略使李复圭送来的加急公文,又收到南边交趾出兵攻打钦州的急报;刚看完急报,又接到辽朝的国书,拆开视之,上面写道:“贵朝变法,名为富国利民,实则威胁他国安全。若有意与周边国家修好,须即刻停止变法,一切如旧。如若执意,一切后果由贵朝自负。”

    神宗看得头脑涨大,急宣两府官员见驾。

    听说西夏率兵三十万进犯宋境,并点名要丞相回话,两府官员无不惊讶。

    枢密副使高登谷首先奏道:“臣早就说过,变法会引起周边国家的担忧,如何?没说错吧?陛下,依臣看,要想周边国家速速退兵,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停止一切变法。如能这样,臣敢保证,那些国家定会立刻撤兵。”

    参知政事王圭不能同意,反驳道:“变法乃我国内部之事,他国有何理由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他说他的,我行我的,岂能被他人喳唬几句,我们就把头缩了回去?”

    枢密使文彦博见李经略的公文中,点名要王丞相回话,就暗中瞟了荆公一眼,见荆公安然如山坐在椅上,心中陡生几分怵意,急忙以手抹一把飘然银须,坚持说道:“陛下,上次王韶在古渭寨建榷场、筑上下两城,臣就说过,那会让夷狄见形生疑,迟早会生事的,后来果真应了臣的话。现在我们又天天高喊以变法来富国强兵,如此大的动作,怎能不让夷狄担心呢?陛下,高副使的话,也不无道理,为了让他国退兵,我们还是暂缓变法吧。”

    韩绛见大兵压境,枢密使竟说出如此软弱之语,心中焦虑,说道:“文大人,你身为大宋的枢密使,理该兵来将挡,筹谋应对之策,为何未战先怯?此岂不是自取其辱吗?陛下,经过这多年的变革,我大宋仓廪已充足,兵马已强壮,何不趁此机会教训教训那些始终将我大宋看成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国家呢?”

    参政冯京听了冷冷一笑,道:“韩丞相岂不将事情看得过于简单了?现在我大宋的仓廪虽盈,兵马虽强,但面对西夏、交趾多国的同时出兵,如若我们出兵迎战,胜了倒好,如是战败,那损失何止是停止一个变法,更怕是要丢城失地,丧权辱国哩!”

    神宗见双方又开始争论,只得说道:“争辩有何益?就不能说些解决的办法吗?王丞相说说你的看法?”

    荆公一直在想《待漏院记》中“一国之政,万人之命,悬于宰相” 那句话,想着上次到古渭寨视察,见呈犄角之势的辽夏对大宋虎视眈眈,实为忧虑;现见皇上发问,只得如实说道:“陛下,臣已考虑多时,此次他国向我大宋进兵,要我大宋停止变法,此事关系到我朝是前进还是倒退,是变成强国还是维持弱国的大事。臣以为,此次决无退让之路,要想赢得他国的尊重,必须针锋相对,以实力让敌方看清:大宋的变法图强,是历史潮流所致,势不可挡;谁敢逆流而上,我们必将迎头痛击!”稍一停顿,又奏道,“陛下,既然西夏已公开点名让臣前去回话,臣也正有前去边陲视察之意,以便了解实情,再作理论。恳请陛下准予臣前去边陲一趟。”

    此言一出,韩绛急了,急忙奏道:“陛下,目前我朝正是全面推行新法的关键时刻,怎能让丞相去边陲?要去也得臣去。”

    荆公奏道:“陛下,韩丞相是理财的专家,有他在中书负责变法,陛下尽管放心。”

    韩绛更不相让:“陛下,臣不否认,若论理财,臣不逊于王丞相;但变法可是牵涉方方面面的大事,唯有王丞相留在朝中统揽全局,变法之事方可顺利按部就班顺利推行。况且,臣曾做过庆州知州,对那边情况熟悉,臣去定会竭尽全力,解决好边事,请陛下放心。”

    神宗见两位宰执争着去处理边事,甚是欣慰,权衡一番,觉得还是韩相说的在理,在这变法的非常时刻,怎能让主事变法的王卿去处置边事呢?于是说道:“这样也罢,有王韩二相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朕更加放心了。韩丞相,从即日起,朕敕你为秦凤环庆泾原鄜延四路宣抚使,全权处置西部边陲军政大事。”

    荆公急了,连忙起身说道:“陛下,西夏是点名要臣去答话的,若让韩丞相代我而去?此会给西夏人留下口实的!”

    韩绛也站起说道:“西夏点名要丞相前去,足可见王丞相对我大宋是何等重要。既如此,王丞相就更应该留在朝中,何必去理一个朝三暮四的西夏呢?王大人,圣上已作决定,此事就不要再争了。”

    枢密使文彦博见两位宰相争着去边陲险地,更是惭愧,也站起说道:“陛下,既然韩丞相去西边处理战事,南面的交趾,就由臣去安排吧。”

    神宗问:“不知文卿如何安排?”

    副使吴充接话道:“陛下,南方有大将郭奎率兵镇守,臣等再亲去督察,决不会让交趾阴谋得呈。”

    神宗点了点头,又问:“那北面呢?”

    文彦博道:“北面有府州的佘家军镇守,佘家军世代忠良,作战更是英勇果敢,辽朝从不敢轻易与佘家军对峙。下朝后,臣再调拨一支精良军队前去支援,确保北方无恙。”

    荆公接话道:“陛下,辽朝狡猾,遇事只会唆使他的藩属国小兄弟出面,自己坐收鱼利,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亲自出面的。再则,臣一个月前已派刑部五房公事沈括在黄嵬山一带察勘地域风貌,如那方有军事异动,他会早早传回消息的。”

    神宗见一切安排妥当,这才点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