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突然断货
作者:彊疆      更新:2024-04-20 08:29      字数:3463
    第54章  突然断货

    那些天,荆公虽在府上一边养伤,一边忙着为小女操办婚事,但心始终还是惦记泗州那边追查沉船的进展。

    这日,荆公见自己的伤势已好,正要去见皇上,家人王水来报,说晏主簿与发运使薛向到了。

    荆公好不高兴,立马将二人请到客厅,让王水上了茶水,问道:“搜索沉没的纲船可有了眉目?”

    薛向回道:“两只纲船已找到,只是所有货物不知去向。”

    晏正也道:“大人,经过察勘,发现纲船的船底已被人凿出几个窟窿,由此可以断定,两艘纲船是被人蓄意沉入河底的。”

    荆公早有预感,听晏正如此一说,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由是问道:“不知二位对此次沉船事件有何看法?”

    薛向道:“依下官与晏主簿的推断,此次沉船的目的就是为了侵吞船上的货物。大人,我们万不可像往日样,处理此事先是雷鸣电闪,后是虎头蛇尾,这次只有将被侵盗的货物彻底查出,方能让朝野知道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才会对那些始终想在漕运上打主意的人受到巨大的震慑,致使他们不敢再犯。”

    晏正见荆公频频点头,也说道:“大人,我与薛大人想过,此次追查侵盗纲船货物,即使有天大的难处,也要一查到底。这不仅是给侵盗者一个巨大的震慑,更得让世人看清,我们办事决不会走过场,凡是要办的事,不办个清楚明白,决不会善罢甘休。这样就为下一步实施变法施放了一个强烈的信号。”

    荆公点头,问道:“二位有何具体想法?”

    薛向道:“以师正推测,这次行刺与沉船盗货定是一人所谋。”

    荆公问:“有何依据?”

    薛向道:“这事师正问过司里的同僚,往日侵盗纲船货物,只要将纲船沉没,将货物盗走,便一了百了。没想到此次纲船沉没后,大人亲往沿河督查,这才引起了侵盗者的惊慌,于是派人前去行刺大人。所以在下断定此两件大事定是一人主谋。”

    荆公觉得极有道理,又问道:“既然此次纲船货物被盗,那盗货人是谁?两船的货物又去了哪里?”

    晏正回道:“依希声看,那侵盗纲船货物者,见大人办事如此认真,又见刺杀未成,一定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为防备朝廷追查,定是将两船货物藏匿到某一个或多个他人不易发现的地方。”

    荆公捋捋三绺胡须,又问:“如是这样,我们该如何追查?”

    晏正道:“这事希声与薛使已想过,大人需立马面奏圣上,向全国发一告示,凡发现近两月有人在泗州及汴河一带私运兜售大量盐茶绸绢香药者,一律上报朝廷,朝廷将给予重赏。这样,那被侵盗的货物一时就难以运走或是销售。只要货物不运走或销售出去,我们再想些办法,就一定能查出这次沉没纲船的主谋者。”

    荆公又问:“若是侵盗者既不将两船货物拿出销售,又不远走,只是藏匿起来,我们又如何去查?”

    薛向道,“大人,我与晏大人分析过,此次侵盗纲船货物的主谋者,极有可能就在京城、江宁、杭州三地的某一处。”

    荆公问:“何以见得?”

    晏正道:“大人想过没有,此次所以要行刺大人,那主谋除了了解大人办事果决,对此事定会一查到底而担心外,更有可能是此主谋害怕大人日后执掌了朝廷大权,使他们更难以生存,因此才会使出如此残忍的手段。根据大人此次进京以来所经历的风险判断,唯有京城、江宁、杭州三地才会有人最忌恨大人。”

    荆公又捋了捋胡须,道:“有此可能。”

    薛向道:“大人,我们这样分析,也是为缩小范围,便于下一步更好地彻查此案。”

    荆公点头,说道:“二位分析的极有道理。本官马上去见皇上,让朝廷立马向有关州县发一告示,彻查侵盗纲船一案。”

    薛向、晏正又道:“只是大人这身体……”

    荆公以手摸了摸左臂,回道:“此伤已好,没事的。”又问,“薛大人,上次请你拟个海贸新规,进展如何了?”

    薛向立马从袖袋中拿出一卷文稿,递于荆公,说道:“大人不问,师正险些忘了,这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将今后如何根治、发展我朝的海贸,拟了个初步意见,请大人过目。”

    荆公接过厚厚一札文稿,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海外贸易之设想”七个颜体楷书,以手掂了掂文稿,再翻看几页,说道:“薛大人,漕运是我大宋的财赋命脉,而这多年来,漕运中的纲船屡屡遭侵盗,使朝廷损失巨大,现在有了这部设想,再加上有你这位懂行的发运使,我大宋的海贸定会有个更快更大的发展。”

    晏正道:“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海贸与漕运两件大事抓得有声有色,大人可要为薛大人请功呀。”

    荆公笑道:“这是自然。”

    薛向连忙施礼道:“师正所以竭尽全力,只是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何敢邀功。”

    交谈之后,荆公留二人在府上吃了便饭。

    饭后,薛向、晏正各自回去休息,荆公带了海贸发展设想,去见圣上。

    很快,朝廷告示张贴出来,明文规定:“凡举报近两个月于京师及汴河两岸各州县有私运贩卖盐茶绸绢香药者,一律给予重赏。”

    潘楼街与皇建院街交汇的南面,有个叫浴宝院的地方,此处大多是豪门大宅及风流之所。精明的阿云被释放后,在荆公与宛慕容的关照下,选在此处开了一爿香药铺,经营香药香水,专供文人雅士及富家子弟、风流男女所需。香药铺店面不大,宽在六尺左右,也无过多装饰,仅在门外上头并列悬挂起五只红色栀子灯,分别写上“阿云香药铺”五个大字,到了晚上,栀子灯亮起,远远就看得清楚,很是显眼。

    阿云这天正在店里卖着乳香、香水,由于客人多,她边以笑脸招呼客人,边伸手去架上拿货,心里盘算收费,一副小巧的身子已忙得车转不停……

    “阿云妹妹生意做的不错呀。”

    阿云一回头,认出是宛慕容,惊喜地说道:“姐姐真是稀客,如何有空来这里了?”

    宛慕容进店,看了满架的货物,说道:“自从你来这儿开了店,恩公总是放心不下,只要见到我,就招呼我常来看看。”

    阿云将手中货物交予客人,收了钱,转身端出条凳让慕容坐下,就想到释放后,荆公与慕容对她的关照,心中自是感激不尽。现听慕容这么一说,更是感激,连忙说道:“此生若不是遇上王大人,只怕十个阿云也不在这世上了?”

    宛慕容也道:“何尝不是。我与海宁要不是遇上王大人,也怕是早就不在这人间,哪能在京城遇上妹妹你呀。”

    阿云道:“是啊,好人总有好报。王大人日后一定会得到好报的。”说着,递上茶水,又问,“姐姐出来,那绸绢店谁在经管?”

    宛慕容接过茶水,回道:“今日有孩子他爹在店里,这才抽空过来看看妹子。”

    “姐夫这些日没去应差了?”阿云将宛慕容安顿好,又转身去做生意。

    “今日轮他休息,要不,我哪得过来?”说着,宛慕容看着摆得满满当当的货架,又见一个个客人买了货物喜滋滋地离去,打内心夸奖道:“妹妹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

    阿云见客人离去,再回到宛慕容这边,说道:“不瞒姐姐说,这段生意做得确实不错。”

    宛慕容道:“怕是妹妹该要发大财了。”

    阿云说:“那倒不是,只是香药多了几个品种。”

    宛慕容问:“品种多了,不就是妹妹的生意做大了?这是好事呀。”

    阿云道:“姐姐说到哪里去了,往日龙脑、龙涎、乳香、蔷薇香水这些高档香药,榷货务不让我们小店铺经营,现在离这不远的张家沉檀香店、赵太丞家香店也都暗地给我们批发,这才多进了几个品种。”

    宛慕容一惊,问道:“香药不是归榷货务统管吗?如何刘家、赵家这些私家店也有货批发了?”

    阿云道:“姐姐说的没错,香药是由榷货务统管,但刘家、赵家说,他们店里这次货进得多了,怕是积压本钱,所以才转手向外批发,而且价格便宜。”

    宛慕容更觉奇怪,问道:“这高档香药是严格控制的商品,他们店里如何就进多了?”

    阿云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看着阿云的生意兴隆,宛慕容也高兴,于是笑道:“看来这生意真是鼻涕掉进嘴里——落着妹妹吃了。”接着问道,“竹山兄弟呢?如何不见他?”

    阿云答道:“他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不见回来。”

    自从阿云开起香药铺,宛慕容见她店里店外一人,进货出货极不方便,于是几经撮合,就将她的邻居蒋竹山郎中介绍给阿云组成了新家。

    这天坐了一会,仍不见蒋竹山回来,宛慕容问道:“竹山兄弟如何还不回来?”

    阿云也觉奇怪,说道:“不会是出了事吧?”

    就在这时,蒋郎中回来,没进门就嚷道:“出鬼了,昨日市面上还多得是,今日却全都不见了。”

    阿云急问:“什么不见了?”

    蒋竹山说:“就是那些最抢手的龙脑、龙涎、乳香香料。”

    宛慕容一怔,问道:“既是抢手货,商家为何不多准备些呢?”

    阿云以为又是榷货务给严控了,叹息道:“政府嘴巴大,他们给你卖,你就卖;不给你卖,你只能两眼干瞪着。谁叫我们是做小生意买卖的呢?做小生意买卖的只能听官由命。”

    蒋竹山摇头道:“不对。今天街上贴了告示,说前些日子汴河漕运的盐茶香药又被人侵盗了,官府正在全力追查。现在市面上出售和批发的香药突然不见了,一定是与那侵盗纲船货物有关。”

    宛慕容一听,也想起大街小巷上张贴的告示,急忙说道:“恩公他们正在追查此事哩。竹山兄弟,我们还是快快将此事报告恩公吧!”

    阿云一听,急切切地说道:“竹山,你在家看店,我与姐姐这就去报告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