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边塞共谋
作者:彊疆      更新:2021-12-16 14:30      字数:2808
    第49章  边寨共谋

    古渭寨本属宋地,原为古渭州。此地紧临夏境,夏人时常到此境牧羊。自宋人蔺毡统领此州后,不允许外人牧羊,夏人愤怒,多次攻战,蔺毡终究不敌,献其地于西夏。唐至德年间,此州又陷于吐蕃。宋仁宗皇佑年间重新收回。皇佑五年三月,宋人范祥在此建城,夏人阻止,言:“古渭本我地,今朝廷置州于彼,违誓诏”。 此时宋夏为和平时期,宋奉行“和戎政策”,听了夏言,遂改“州”为“寨”,以应诏约。

    古渭寨,距秦州三百里,一北一南,直面西夏,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神宗起用荆公欲变法图强,一改前朝保守政策,志在收复被辽占领的燕云十六州,奋然雪数世之耻。但夏辽两国互为犄角,宋廷认为要削弱辽朝,必先制服西夏。因王韶在《平戎策》中写道:“欲讨平西贼,莫若先复河湟;欲服河湟,莫若先以恩信招抚沿边诸族,盖招抚沿边诸族,所以威服响氏,威服响氏,所以制河西也…… 响氏既归于我,即河西李氏在吾股掌中矣。”神宗及荆公极为赞赏,于是任王韶为秦风路经略司机宜文字,负责擘画边陲事务。

    这天,荆公与王韶一行到了古渭寨,稍作休息,荆公换上枣红马,王韶骑上雪白骢,商英、金台、石子也都骑马随后,直接到古渭寨一带察勘。

    看着一望无垠的荒原,荆公忽然想到当年仁宗帝派他出使辽朝,回来写的一首《出塞》诗,信口念道:“涿州沙上望桑干,鞍马春风特地寒。万里如今持汉节 ,却寻北路使呼韩。”想到当年所承担的责任,再想到眼前的情景,更觉得这次来的重要。

    石子首次到此,早为西北这片荒原所倾倒,正看得发呆。金台用马鞭轻轻点了他的腰肢,说声:“集中精力。”石子这才回过神,与金台一道,案前马后,护着荆公一行继续前行。

    看着眼前这片肥沃而荒凉地广袤地,荆公不禁长叹一声,说道:“子纯,现在介甫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并辔齐驱的王韶问道:“参政是说朝廷官员指责我虚报土地的事?”

    “是啊。”骑着枣红马上的荆公用马鞭横着一挥,说道,“如此广袤的土地,竟然说成不足一顷田,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是什么?”

    原来王韶在《平戎策》中写道:“渭源到秦州一带,良田弃置无人耕种的有上万顷。希望设置市易司,以求商贾之利,将经商所得拿来治理农田。”宋神宗采纳了他的意见,并改任王韶为著作佐郎,任命王韶提举此事。经略使李师中不服,说道:“王韶这样做是想侵占边境的弓箭手的田地,还要在古渭寨建市易司,这是得不偿失。”为核实真假,神宗派一个叫窦舜卿的前去调查。窦舜卿受了他人好处,回来报告说,只发现了一顷左右的土地,还是当地的主人被诉讼而没收的。荆公不信,请求再派人调查,这次回来才证明王韶所奏报的是事实。

    王韶见荆公还在为他愤愤不平,摇头说道:“他们说这里不足一顷土地,自有他们的想法。因这里土地肥沃,好多官员都想将这片土地占为己有,这其中就包括三朝元老韩琦老相公。”

    荆公说道:“此事我已听说了。子纯记住,这古渭寨的每寸土地都是我大宋朝的,要开发,也只能归政府开发,任何私人都不可占有。”

    王韶说:“正是这样,韩相公多次派人来开发时,都被我多次给拒绝了。”

    荆公点头说道:“应该这样。应该这样。”

    王韶又用马鞭指着那片广袤的土地说:“参政,往日古渭寨每年所需的军粮都靠南边三百里外的秦州支付,运输又要经过哑儿峡,那可是个险要的地带,西夏人常在那拦截、骚扰,给我们的运输增添了极大难度和危险。我已考察清楚,从渭源城至秦州成纪、旁河五六百里,良田荒芜者不下万顷,如果哪怕是先开垦出十分之一,每年至少也可就地得粮三十万斛,这样,每年所需的军粮就不需到秦州去运,而直接可生产自给。此举若是成功,不仅免除运粮途中的风险,更是少了与西夏的摩擦。”

    荆公看着面前广袤的土地,极其赞赏这位文武全才谋事的细心与缜密,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子纯说说具体想法。”

    王韶见荆公投以赞许的目光,更是信心满满,又用马鞭在面前划了一圈,说道:“我更考察过,沿边州郡,唯秦风路与西番诸国连接,如在古渭寨置一个市易司,开发一个贸易市场,吸引宋、吐蕃两地人到这里经商,互通有无,既方便了地方百姓,更能每年为国家增收不少于一二十万贯。这样既增加经济收入,省了运输,又和好了吐蕃人,果真如此,就等于斩断了西夏的一条臂膀,谅西夏再也不敢轻易来骚扰我边境。”

    荆公觉得这正是自己所说的“不加赋而国用饶”和“富国强兵”之策略,于是称赞道:“此法极好,子纯可大胆实施。如有困难,直接告诉介甫,介甫将全力支持就是了。”

    听了这话,王韶当即说道:“市易司建起来,只是缺少经费,怕一时难以正常运转。”

    荆公立马说道:“这事不难,我回朝后,立即奏明圣上,拨给你官钱作本。还有,”荆公又说,“为了不受掣肘,我回朝后立即向圣上建议,将古渭寨单独设为一个军,与秦州分开。这样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缩短了秦州的战线,一旦有事,南北呼应,行动快捷,此极为长利。”

    王韶听了更是高兴,说道:“若按参政此意施行,我大宋西线就更加稳固了。”

    荆公笑道:“只怕是这一动作,西夏人又会出来说话,指责我大宋在欺负他们喽。”

    王韶说:“嘴长在他身上,他要说什么就让他说去,我们把自己该办的事办好就是。”

    荆公说:“对,作为一个大宋的臣子,就该有自己的主见,千万不能看着他人的脸色行事。否则,外人就永远只会把我大宋看成是懦弱好欺,而不时找些话由来挑衅我们,惹得我们只能跟着他们的叫嚷而应接不暇。”

    商英见长途跋涉,一路辛苦,见荆公仍是毫无倦意地与王机宜谈得深入,担心承受不了,驱马近前劝道:“二位大人,一路劳顿,是否稍作休息?”

    荆公立马说道:“好不容易来一次,急着休息干吗?子纯,你说还有哪些看处?”

    王韶只得指着东面一处山坳,说:“参政,子纯再带你去看一个人。”

    “噢,是谁?”

    “去了自然知道。”

    说着,几人骑马折向东面,进入一个山隘口。

    隘口内却是一片广阔平地,平地上正有一支数千名兵士的方队在操练。只见那士兵人人铁盔铁甲,被烈日映得银光闪烁;教头手持一根紫铜棒,一招一式,引得士兵的动作整齐划一,飒飒生声,发出的呼喊声更是震动山岳,撼人心魄。

    荆公无不感叹道:“此是介甫入官以来所见到练得最刻苦,也是最棒的一支军队。”

    王韶笑着问道:“参政知那教头是谁吗?”

    荆公一笑,道:“介甫第一次来此,何能知道?”

    王韶说:“那教头正是两年前,参政进京途中托咐子纯保护的周庄、周义士呀。”

    一听说是在烧抢唐广钱铺的周庄,荆公几乎不敢相信,问道:“果真是那周庄?”

    王韶笑道:“子纯怎敢欺骗参政?”

    荆公扬鞭催马几步,近前一看,果真不错,更是惊喜道:“没看错啊!没看错啊!”

    王韶也是高兴,跟上说道:“这周庄可了得,不仅武艺好,更是一位善于管理军事的好手。我把一个军营给他,被他训练得虎虎有生气,再也不见那慵散的现象了。”

    荆公又是一声长叹,说道:“是啊,人无绝对的高下之分,关键还看是谁在使用啊。”

    王韶道:“参政,事情虽是这样做了,但子纯也有担心啊。”

    “担心什么?”

    “只怕我们如此一动作,西夏又坐卧不安了。”

    “这也见怪不怪,我们多加提防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