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贵和晏归来站在村口的小山坡上朝村子里张望着,除了熊本行三更时分回来过一趟,所有的人都没有回来,所有人的都不见了! “二弟,三弟,天宝少爷,雨雁姑娘。”李云贵朝村子里呼喊着,可是除了重山的回声,一切都是死寂的。 晏归来看了看村口的石碑又往村子看去,村子里还是一片死寂。 “晏掌事,别看了,咱们赶紧去村里看看吧,我就不信大白天还见鬼了。” “不会又是熊本行在捣鬼吧?”晏归来皱紧了眉头。 “刚才我想起来了,这柳家庄的事我曾听江湖上的人说过,据说几年前,村子里的人都莫明其妙的死了,后来官府安排人过来调查,来的人也是有去无回,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来了,连方园几十里都没人敢靠近。”李云贵想了想,“可是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方来呢?这不是去杨集镇的方向。” “是不是昨天在哪个岔路口的时候走错了。” “我们不都问人了吗?” 难道指路的人故意指错道了?晏归来记得问了好几次路,不可能每个人都指错了。 “先进村去看看再说吧。”两人急匆匆朝村里赶来。 刚走到村口,只见胡天宝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胡天宝。”晏归来欣喜的大叫一声迎上前去。 “晏掌事,”胡天宝一看到晏归来和李云贵,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你们了。” “你昨晚上到哪去了?” “熊大哥让我躲在一个屋子里,天亮了我才出来。”天宝把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只是没好意思说自己对春兰起了邪念的事。 看来是错怪熊本行了。 “前面那个小土坡?”晏归来指着村路尽头隆起的小山包,刚才他们在村口的时候没有看到那小山包。 “嗯。”天宝不好意思回头往山上看,他为自己邪恶的念头感到耻辱。 “有人就好,带我们去问下,岳风他们三兄弟,还有雨雁姑娘,他们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春兰明明说他们都在村民家里做客。可是天宝再抬眼一眼,村路两边的院子依然大门紧闭,村子里依然一个人都没有,刚才在山上的时候明明看到村子里有人啊,奇了怪了,人又到哪去了? 这究竟是做梦还是遇到鬼了? 不是做梦,天宝看到了昨天晚上熊本行把自己带进屋去的那个院子,“你们看,我昨天晚上就呆在这个屋子里。” “是吗?”李云贵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推开院门,“天宝少爷,你不会记错了吧?” 天宝跟上来一看,院子里杂草丛生,厚厚的灰尘堆积在地面上,根本就不象有人来过的样 子,把天宝吓了个目瞪口呆,“我记得是这里的呀。” 两个人四下里看了看,确实不象有人来过的院子。天宝也糊涂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做梦? “咱们直接找那女的去吧。”李云贵走出院子,却发现晏归来不见了,“天宝少爷,晏掌事呢?” “他刚才还在门口的。”胡天宝记得他和李云贵进院子的时候,晏归来还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晏掌事。”李云贵心里有些发慌,大声呼喊着,可是四周除了他的呼喊声和从远处传来的回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眨眼的功夫,晏归来就不见了?!胡天宝也慌了。 如果别人李云贵还可以放心一点,那晏归来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两个人急得一边走一边大声叫喊着晏归来的名字。 “都什么人啦,”只见晏归来气呼呼地从旁边的院子里冲出来,脸色铁青,面红耳赤的数落着:“真是秀才遇到兵,无药可救了!” “晏掌事,”李云贵飞奔过去,“你怎么又跑回来了?急死我们了。” “怎么啦?”晏归来有些莫明其妙。 “你看看,一转眼你走回来了,我们以为你也不见了。” 晏归来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村口的第一家院子,“那老头说他刚睡醒,昨晚上什么事也不知道,人老了,不中用了。” 晏归来往旁边的院子一撇嘴,“我跟屋里的那老头说了几句话,我晏归来这一辈子没见过这种人,老顽固,死脑筋,怎么也说不通。” “说什么了?”李云贵一看晏归来气得脸色通红的样子,有些好奇。 “跟我争辩半天介子推的事,真真气死我了。” “什么?介子……推是什么东西。”李云贵不解。 “不是的,李掌门,介子推是人的名字。”天宝忍不住抿嘴一笑。 晏归来看着天宝,“天宝少爷知道介子推的故事?” “知道,他是春秋时期晋国公子重耳的随从,重耳避祸逃难,在流亡中历尽艰险,有一次,他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但又根本找不到吃的东西,介子推就割下自己腿上的肉给重耳充饥。后来重耳当上了君王,也就是后来的晋文公,他想报介之推当年割股充饥的恩情,介之推坚辞不受,躲进绵山,晋文化率众前往绵山寻找,却误把介之推烧死在绵山一棵柳树下。” 晏归来频频点头,“你怎么看这个人?” “在重耳流亡途中,他穷困潦倒,想求别人施舍一些饭菜裹腹,却被毒打一顿。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介子推割下腿上的肉给重耳充饥,他虽然是一个随从,也没有高贵的出身,但他对重耳尽到了一个臣子的忠心。后来,重耳做了君王,很多人去他那邀功请赏,介子推却坚辞不受,在他认为,对重耳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本份,他没有贪图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后来他又劝重耳要以江山社稷为重,要造福百姓才是国家万年之计。介子推一生心系国家,心系百姓,就连死前还留下对晋文公的告诫,告诉他一定要‘清明勤政复清明’。” “所以才有我们现在的清明节,”晏归来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语气也温和了,“天宝少爷,没想到你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先生给我们讲过这个故事,我一直记着呢,记得很清楚。” “什么先生?” “黄花城的凤先生。” “凤先生?” “嗯,凤先生的太爷爷跟皇上的太爷爷是兄弟,他们那一支后来流落民间,到了他那一代的时候就换了姓,他在黄花城开了义学,讲课收徒,还收留了很多在边城的战乱中父母双亡的孤儿,义学学堂就在我姐姐家隔壁。义学的很多孩子长大后都去边城当了守军,七变是他们的头,我们是朋友。凤先生经常跟我们讲前朝时期的各种典故,介子推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前朝戚将军的事,他也经常讲戚将军的故事给我们听。” “凤先生。” “晏掌事要是去了黄花城,我帮你引荐给凤先生,你们俩一定能聊得来。” “也得见了面才知道聊不聊得来,”晏归来想起刚才的事又生气,“隐居山林,避世不出?!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那就任由鞑子占着我大明的大好河山了吗?!这是懦夫!他们都是懦夫!” 李云贵一看晏归来气咻咻的样子,“晏掌事,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各有志,不要强人所难,有的人就喜欢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与世无争,行吗?李掌门,你倒是不想争,人家要来抢!这就是世道!”晏归来仍然愤愤不平,“我这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为什么是鬼村,为什么变成了鬼村,就是任人宰割的结果,这是报应!不行,我还得去找他理论理论,不能让他这么沉沦下去。” “晏掌事,咱们还是先找到熊统领和岳风他们几个吧,我有点担心。”李云贵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村子里邪气! “不行,我还得去跟他讲清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要想光昨我大明王朝,每个人都要尽心尽力。”晏归来又进院子去了。 胡天宝看着李云贵,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再一晃又是一天过了,胡天宝只想快点找到兴旺哥,早点回黄花城去。 院子里传来晏归来和人大声嚷嚷的声音。 “天宝少爷,你在这里看着晏掌事,别让他跟人打起来了就行,我去找他们,”李云贵嘱咐天宝,“你也别乱跑了,要是他们有谁回来,让他们都在这等着,等着我回来。” 不用去见春兰姑娘,天宝正好求之不得,赶紧点头应承。 院子里,晏归来慷慨激昂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进天宝的耳朵。 从春秋战国到安史之乱,引经据典,慷慨陈词。 天宝真想进去看看晏归来与人舌战的场景,却又担心熊本行他们几个人回来,又错过去了。 “哪里来的酸臭文人,给我出去!”只听屋里传来一声断喝,晏归来的身子被人从院子里丢了出来。 天宝来不及多想,赶紧扑上去想接住晏归来,却被飞过来的晏归来结结实实地撞倒在地上。